《相期邈云汉》第一百十八章 从未荒谬

    【灵界•灵都城郊】
    桃花落得极快,已经有衰败之象,不过暖风熏,花瓣铺满地,又是一景。
    灵兽的背极为稳固,纵使他跑得又快有慢,依旧还是感受不到半点颠簸,寒微半倚靠在寒微的身上,居然有些睡意。
    “花是好看,可惜终究本体是凡物,灵气不够。”路边有男男女女说话。
    “话不能这么讲,灵都是什么地方,再蠢笨的俗物能在这儿沾染些灵气也能得道了,只是这些花木都被设下过阵法,不能修炼出灵识罢了。”
    ……
    方亮起的眸子被那几句“俗物”压了下去,韩音僵硬地说:“尊者,我们回去好吗?”
    “等会,阿莲,去买几段红绳来。”寒微嘱咐跟着的侍女,后者飞速买来红线与纸牌子,却见尊者把她们视作废人的韩音抱下灵兽的背。
    “尊者,这要做什么?”
    “自然是求姻缘了。”寒微把笔递给她,后者怔愣。
    韩音心下一颤,写了个“清”字上去。寒微毫不犹豫地把纸夺过焚毁,重新给了她新的,眼神中阴霾重重。
    清风徐来,桃花雨落。
    总归此情此景能骗过自己。韩音也是神色一阵恍惚,写下自己的名字后,磕磕绊绊地问寒微姓名。
    “溪无寂。”
    其实蛮好听的。
    【冥域•往生轮回池】
    “魔尊怎么有空来?”明世卿继而将目光落在安雨黎身上,看后者双眼无神地落在空处,不由得皱起眉头。
    易天行拉着安雨黎坐下,认真地说:“你看看她的眼睛。”
    “眼睛?”
    “这是道伤?”明世卿仔细检查了一番安雨黎的眼睛,面色凝重起来,他有一种感觉,他们越来越接近真相了,先是清瑜再是安宇。“安宇尊者是真的什么都看不见了吗?”
    “不仅如此,连灵识都有些受损,难以外放。”易天行眼中也有些惋惜。
    情魔最美一双眼。
    灵识受损才是最严重的,尤其安雨黎还是魔族族长,若是魔族再出一名尊者,难保不会将安雨黎取而代之。
    “自古以来最难解的就是道伤,首先得寻出一处没有道则的地方。”明世卿说,“冥界聻之狱算是一个,但是太过危险。”
    易天行自然也知道难。
    “可否问安宇尊者是怎么沾染上道伤的?”
    安雨黎依旧抓着易天行的手臂不肯松开,只是说:“定是那名唤离一的修士,他在兑泽阁说的堕灵族传承应该非常重要。”
    “堕灵族传承不在千默那儿,自己的儿子都没有给,想必是真的有某些重要的东西在里面。”易天行也坐下说,“杀堇月的修士是琉云,后者却说自己没有见过。”
    “他独自一人追杀的?”
    “还有清玥,不过后者似乎并未同堇月见到面过。”易天行说。
    明世卿转着手中的灯,忽然说:“清玥来过冥域,后来我就找不到他的行踪了。那离一虽然告诉了寒微堕灵族的重要性,并不代表后者一定有。”
    安雨黎冷笑着说:“清玥、离一都值得怀疑。”
    “琉云也不能排除。”
    “这样吧,我们先去治安宇尊者的眼睛,之后清玥我去找,他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去找清瑜了,寒微就交给魔尊了。”
    易天行与安雨黎一致认同。
    【冥域•北溟海】
    清瑜身上的道伤很重,一时半会儿真的消退不料,但是苟延残喘之中竟然渐渐好了起来。明怀袖不禁想,要是他们就这么漂泊于溟海之上永不再入六界纷争也好。
    想着想着明怀袖就问:“仙尊,若是我们不回去,就住在极寒之原好不好?”
    “为何不好呢?只是怕怀袖你耐不住这极寒之原的寂寞清寒罢了。”清瑜的笑中隐隐透着无奈,“只是纷争起,如何独善其身?”
    明怀袖也是一笑说:“是呀,我还要看着仙尊成神呢。”
    没多久天阴下来,寒风如刃,在灵力受限制的北溟之上,他们还是不得不暂时收起船,在一座冰山上找个避风之处。
    在冰洞内没走两步,清瑜突如其来地问明怀袖:“他一直跟着我们?”
    “谁?什么?”明怀袖尚未反应过来。
    清玥转瞬出现在他们面前,将霜至剑双手奉上,眼中繁杂万千情绪。也想从头到尾问个通透,但只是说了:“兄长你的剑落在上清宗了。”
    谁料清瑜没有先接剑,笑意浮浅:“怀袖,我还想吃前些日子你做的鱼。”
    “那我去抓。”看得出这俩兄弟有话要谈,明怀袖飞速出门。
    接过霜至,清瑜取出放在乾坤袋里的酒说:“这是轮回尊者曾经介绍给我的,最初喝不惯,现在觉得特别适合我。”
    “兄长不是不爱喝酒吗?”清玥印象之中他的兄长只喝过茶。
    “冥域苦寒。”
    一打开酒坛,清玥闻到一股腐败的酸味,有些惊讶地问:“这酒还能喝吗?”
    清瑜一愣,抓起酒坛遗憾地说:“我忘了,这酒已经过了千年。”纵使乾坤袋内储物基本不会坏,但是千年太久。
    “兄长!”
    “千年,真的是很长很长的时间啊。”
    清玥控制不住自己起身。
    他一向爱着藏青色衣衫,千年来却素袍加身;他历来爱游历山水,千年却不敢踏出上清宗半步;他往日只喝清茶,却藏了千年的酸酒……
    “清玥,怀袖有何错?”
    “是……师尊说,兄长沉溺男欢女爱,恐难渡情劫,我才出此下策。”清玥努力给自己辩解,“那时我只当阿雯姑娘是个冥域寻常心思不正的鬼族,哪知道她是——”
    “寻常鬼族便可随意抹杀?”清瑜忽然心生一丝荒谬,继续质问,“女娲氏祖训何在?枉费我们自称神族。”
    清玥总觉得不甘心。
    “可是兄长,我们自小相依为命的亲情还比不过她几句无根据的言论?”清玥紧紧攥着手中的酒壶,“若说心寒,我也是你的弟弟,我也是为你好。”
    “荒谬至极。”
    手中酒瓶应声碎裂,清玥只觉得心口一窒。
    “若是兄长觉得荒谬,悦之以后不会再干涉兄长任何事。”清玥反反复复回忆那四个字,“若是兄长还是觉得悦之荒谬,也大可不认这个弟弟。”
    清瑜语塞,不自觉得想起云归禁地所闻。
    “自始至终,我都把你当作我的弟弟。”清瑜看见明怀袖站在门口犹犹豫豫要不要进来,语气放缓,“莫要让我有一日后悔。”
    清玥松了一口气。
    “还有一事,接回韩音,她应该在兑泽阁,若是你不收她为徒,我收。”
    其实……清玥的话到嗓子眼就说不出来了。清瑜却已经走向明怀袖,心想还是把韩音带回来之后,再向清瑜道歉吧。
    清瑜心疼地说:“外头冷,以后抓鱼这种活还是让我去吧,今日……”
    “哎哟,我又不是什么弱女子,本尊堂堂冥域之主,连条鱼都搞不定吗?”明怀袖一想到清玥居然在上清宗拦她的夫君,气就不打一处来,“不论六界之中多少修士心怀不轨,本尊也护得住自己的夫君。”
    清玥有些哭笑不得,还是没有憋出道歉的话,行了个礼后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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