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锦春》061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孙衍的声音传来，“住手！”
    那两个小厮停住了动作，为难的看向唐氏。
    孙衍跑着过来，鬓角两边的头发已经完全被汗浸湿，他担忧的看了眼花姨娘和孙嫚，不紧不慢的走向唐氏。
    待孙衍走近了，唐氏才慢悠悠的站起来，向孙衍屈膝行礼。
    孙衍紧了紧唐氏身上的披风，关心的道：“外头风大你怎么出来了？”
    “那老爷又是为何出来？”唐氏反问。
    “我醒来看不到夫人，便出来寻了，”孙衍转身看向花姨娘和孙嫚，问，“她们闯了什么祸了？要让夫人生如此大的气。”
    “母亲今日将我叫过去好生训诫了一番，责怪我管理内院不力。她们两个公然违抗我的命令，我便借此好好整顿整顿，省的母亲操心。”
    唐氏一口一个母亲，用孝道来压孙衍。
    孙衍听了面露难色，方才来寻他的人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说的一清二楚。要是现在他救下花姨娘和孙嫚，那就是让唐氏在大庭广众之下没了面子，以后也难以立威。
    要是让唐氏对花姨娘和孙嫚用刑，孙衍又心疼两人。
    因此孙衍表情阴晴不定，一时间沉默无言。
    在场很多人，但寂静无声，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还是孙嫚打了个喷嚏，打破了场面的寂静。
    “嫚儿毕竟是小姐，不如让她的贴身丫鬟替她受了鞭子，也是相当于嫚儿受鞭子。”孙衍想了个法子替孙嫚脱身。
    唐氏点点头，“嫚儿是正经的主子，不能真的打，让丫鬟受刑也可。但是花姨娘……”唐氏停下，笑着看向孙衍。
    “她毕竟替我生了三个孩子，要是真动了鞭子她以后还怎么在二房行走。”孙衍讨好的看向唐氏。
    花姨娘听到孙衍替自己求情，喜上眉梢，果然老爷心里还是最疼爱自己的。花姨娘得意又带着挑衅看向唐氏，却发现唐氏同样笑着看自己，笑里带着不怀好意。
    花姨娘一愣，莫非唐氏还有下招？
    唐氏轻轻将孙衍拉向自己，她在孙衍耳边说了几句话。
    孙衍神色为难，但还是咬着牙点头。
    唐氏满意的挥挥手，禁锢着花姨娘和孙嫚的婆子立刻松手，站回唐氏这边。
    花姨娘和孙嫚没了固定，从凳子上摔在地上，好不狼狈。
    “夜深了，老爷也乏了吧，我们快些回去。”唐氏体贴的理了理孙衍的衣襟。
    孙衍握住唐氏的手，两人携手回去。
    花姨娘和孙嫚相互搀扶着回花姨娘自己的院子，但是水秀带着人跟在两人身后。
    待花姨娘和孙嫚进了屋子，两人又立刻被婆子强迫着跪在冰凉的地面上。
    “放手！你们是做什么！老爷已经说放过我们了！”花姨娘满眼仇恨，难道唐氏要阳奉阴违吗！
    “这是老爷的命令，”水秀挑了挑眉，“老爷下令，让你等二人在此跪到天亮，要是敢在天亮前起身，便继续鞭刑。”
    水秀摆摆手，几个婆子便放开花姨娘和孙嫚。
    花姨娘跪在地上，边上的孙嫚方才跪的太狠，膝盖隐隐作痛，孙嫚手撑着地就要起身。
    “小姐要是此番起身了，那老爷来了也救不了小姐了，毕竟这是老爷的命令。”水秀“好意”提醒。
    花姨娘按住孙嫚，敢怒不敢言。她相信，要是她和孙嫚起身了，唐氏肯定会毫不留情的用鞭刑。方才孙衍能救第一回，唐氏肯定有了警惕心，不让孙衍再来救第二回了。
    花姨娘这次因为唐氏，受了这辈子受到的最大的苦。她的心里对唐氏的愤怒和仇恨也越来越深。唐氏还不是仗着她的娘家，要是没了娘家的依靠，她只是个生不出儿子的下堂妇！
    花姨娘为了孙衍生了两女和长子，对孙家功不可没。孙孝德如今随着孙家大老爷在外，唐氏膝下只有一个妾生的孙孝良。唐氏肯定是要借着这个机会打击孙孝德，为孙孝良铺路。花姨娘沉住气，为了自己，更为了孙孝德的未来，她不能给儿子拖后腿。
    “姨娘，我膝盖疼。”孙嫚半撒娇半抱怨的对花姨娘说。
    花姨娘擦了擦孙嫚的脸，安慰道：“马上就天亮了，乖，忍一忍。”
    孙嫚不愿，想要起身但是被花姨娘死死的按住。
    “还是姨娘明事理，”水秀道，“小姐还是听姨娘的话忍一忍。”
    孙嫚怒目圆睁，“你这个贱婢，我迟早要收拾了你！”
    “奴婢下贱，哪里敢让小姐污了手。奴婢这就退下，不让小姐见了烦心。”水秀便出去关上门。
    但是屋子里的四个婆子紧紧的盯着花姨娘和孙嫚，虎视眈眈。
    孙嫚委屈的眼泪都掉下来了，但花姨娘的手紧紧的按在孙嫚背上，不让她起身。
    水秀出了屋子不紧不慢的带着人向祠堂走去，因为忌讳惊扰了列祖列宗，水秀先让人将素心绑到外面来。
    素心看到人进来，就知道她们的计谋被识破了。因此素心也不反抗，任由着她们将自己带了出去。
    素心出来没见到姨娘和小姐或者唐氏，只有水秀一人。
    素心以为事情外漏没有多严重，毕竟只有水秀一人，便堆出笑脸与水秀打招呼，“水秀姐姐怎么过来了。”
    水秀无意与她闲话家常，只板着脸退后，立刻有人带着长凳，有人手执鞭子。
    “啪啪啪”三十鞭子下去，那挥鞭子的人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很快就打完了。
    第一鞭子下去，素心脑子一片空白。第三鞭子下去，素心只觉得背上刺骨的痛。第十鞭子下去，素心疼的胡言乱语的求饶。
    三十鞭子下去，素心觉得背上已经没了知觉，眼皮也越来越重。
    “姑娘，她撑不住晕过去了。”执刑的小厮上手探了探素心的鼻息。
    “那便做个好人，送她回去吧。”水秀道。
    两个按住素心的婆子便一边一人，抬着素心回去。
    素心已经完全没了意识，两条腿在地上拖行，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
    水秀神情漠然，这就是不把自家小姐放在眼里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