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田蜜对于这个要求面露难色,还是被田阳硬着头皮驳回了她还想商量商量的意图。
重案组里的这几名男士,平时不管是查案子,还是私底下生活里,都算得上是坚强的硬汉,偏偏都很怕和受害者家属打交道,一遇到那些痛心欲绝的亲友捶胸顿足、呼天抢地,偏偏又爱莫能助,于是便会一个头两个大,宁愿去穿越刀山火海,也不愿意被摊上这种任务。
尤其这一次,涉及到的又是本单位的同事,作为一起工作的人,面对王纯的死都感到心绪难平,通知家属之后可能面对的情形,想也知道。
田蜜推却不掉,只好应下来,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拿着田阳从其他法医那边要来的电话号码,给王纯在外地的老家去了一通电话。
之前很早的时候她就听王纯提到过,王纯的家在外地一个小地方,父母虽然是双职工,但是家里的经济条件很一般,她又是家中唯一的一个孩子,在电话接通知前,田蜜预想到了一切最坏的可能,想了一肚子安慰人的话,准备面对王纯父母受到坏消息打击之后的反应。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王纯的母亲在电话里听完田蜜的话,表现的十分平静。虽然田蜜并不敢把王纯遇害的场面描述给王纯母亲听,但对方的反应依然镇定的让田蜜惊讶。
王纯的母亲沉默了很久,田蜜不忍催促,就拿着听筒安静的等着,过了好久,电话那头才传来一声深长的叹息。
“我和孩子她爸早就想过可能会有这么一天,没想到,到底还是白发人送了黑发人。”王纯母亲没有哭嚎,甚至没有哽咽,听起来似乎平静的声线里隐约带着颤抖,她说完这句话,又沉默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问,“我们可以尽快去见女儿最后一面么?”
“可以,当然可以,随时可以来。”田蜜除了连忙答应之外,面对极力隐忍的王纯母亲,几乎不知道该如何安抚才好。
“好,我知道了,我和她爸爸明天一早就动身。我们也还需要做一些准备,我女儿的葬礼……”王纯的母亲话说了一半,有些说不下去了,便又沉默下来。
田蜜的内心里好像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交战,理智告诉她,她需要向王纯的母亲进一步询问一些关于王纯的情况,毕竟查案不等人,如果等到王纯父母来到C市,必将浪费一些不必要的时间,眼下时间是非常宝贵,不能浪费的东西;可是情感却又极力的试图阻止她这样做,因为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刨根问底是残忍的。
“还有什么别的事情么?”王纯的母亲在长长的沉默之后问道。
田蜜深吸一口气,把心一横:“我想问一下,你和伯父对王纯平时生活中的社交情况了解多么?”
王母迟疑了一下,很快便敏感的明白了田蜜没有好意思说出口的潜台词:“你是想说,王纯和异性交往的情况么?”
“对。”田蜜硬着头皮答应着。
“这方面,我们知道的不是很多,尤其是这孩子去了C市上班之后,”王母和田蜜通话的过程中,叹气的次数几乎快要很难计算出来,“王纯感情方面的事情,她不愿意对我和她爸爸说,因为每次谈这种话题,都会有些不大愉快。我和她爸爸希望她能够安安稳稳的找一个对自己好的男人,成家,过安稳的日子,但是她要求的比我们希望的要多,这方面我们不赞同,但是也不能责怪她,毕竟是我们老两口能力有限,不能给孩子更优渥的生活,是我们无能,逼得女儿不得不变得现实,变得物质。”
电话那边忽然没有声音了,田蜜差一点以为是王母挂断了电话,或者电话忽然掉了线,但是很快,电话那边重新传来了说话声,这一次是一个略显苍老的男声。
“你好,我是王纯的爸爸。”王纯父亲的声音很低沉,有些嘶哑,倒不像是一贯的音色,更像是在短时间之内听到了受打击的消息,急火攻心之下的结果。
“伯父,你好,王纯的事情……”田蜜没想到通话的对象忽然换了人,连忙又重新搜肠刮肚的寻找安抚的话。
王纯父亲却开口说:“你不用安慰我们,你们都是当警察的,本身就是高风险职业,我们做父母的,有这个觉悟。我和王纯的妈妈失去女儿不可能不难过,但是这种事不是靠安慰能够弥补的,有什么需要我们提供的,你就尽管开口,她妈妈心情不好,你就问我吧。”
这一句话,差一点让田蜜的眼泪夺眶而出,有些时候,悲伤的哭嚎并不是最有感染力的,反而是这种,在极度的悲痛之下,却还必须极力隐忍,保持冷静和坚强,反而更让旁观者感到心痛和难过。
相似的年纪,相同的工作,田蜜忍不住在心中做了一个联想,假如牺牲的是自己,父母在接到电话得知这一噩耗的时候会是什么也的伤心欲绝。
“方才我正在问伯母关于王纯工作以外私人交往的情况。”她对王纯父亲说。
王纯的父亲思索了一下,说:“我知道这个时候,破案最重要,不能为了孩子的脸面隐瞒事实,据我们所知,那孩子上大学的时候一度比较现实,凡是把功利放在最前面,因为这个事儿,我没少说她,好不容易到了上班之后,年纪也大一点了,好像稳当了不少,是去年年底,还是今年年初的时候,有一次打电话回家来跟她妈妈说,觉得自己年纪也不小了,想要找个喜欢的男人安定下来,把她妈妈高兴的,直说孩子终于开窍了,结果没想到,后来再问她,她又改了口,说趁着年轻,想要多自由几年。”
“那你们知道王纯身边有没有什么交往比较密切的对象么?”田蜜问。
“这我还真不知道,我知道她有一个关系比较要好的中学同学也在C市安家了,不知道她会不会比我们了解的更多。孩子大了,很多事情不愿意对老人说。”王纯父亲有些悲伤的说。
于是田蜜只好拜托他查找一下王纯那位中学同学的联系方式,王纯的父亲应允下来,过了好半天,才找到了一个号码。
“这是一两年之前的时候王纯留下家里的,说如果我和她妈妈有什么急事联系不上她,就打电话找她这个同学,也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联系的上。”王纯父亲对电话号码是否依然有效并没有太大的信心。
田蜜向他道过谢,又真心实意的安慰了老人几句,询问过他们来C市的方式和大致时间,然后才带着沉重的心情挂断了电话。
王纯父亲那一句无意识的话,好像一根针一样扎进了田蜜的心里。
“是去年年底,还是今年年初的时候,有一次打电话回家来跟她妈妈说,觉得自己年纪也不小了,想要找个喜欢的男人安定下来,把她妈妈高兴的,直说孩子终于开窍了,结果没想到,后来再问她,她又改了口,说趁着年轻,想要多自由几年。”
这番话在田蜜挂断电话之后,依旧在她的脑海中反复回放,一颗心被撕扯的几乎快要裂开了。
这个时间,她是不会搞错的,那正是王纯开始热烈的追求陆向东的时候,她对陆向东是真的动了真心,一心想要争取到自己想要的幸福,想要为了他安定下来。
而之后,她绝口不提想要安定下来的想法,恰恰是因为陆向东的拒绝,和自己与陆向东恋情的开始。
如果当初自己退一步,而陆向东也没有那样绝然的拒绝,王纯是不是就不会因为感情得不到慰藉而变成了一种游戏的心态?
如果她被凶手选中,真的是因为美丽的容貌加上不够严谨的感情作风,那么自己和陆向东,是不是间接的成为了把她推向死亡的刽子手?
尽管田蜜内心深处的理智很清楚,在对陆向东的感情问题上面,她和王纯都是正大光明,不存在任何对错,没有人能够预知未来,更没有人能够左右陆向东的抉择,可是当王纯的死亡事实摆在眼前,她还是忍不住责怪自己。
“想什么呢?”
田阳的声音冷不防从身后响起,把田蜜吓得打了个哆嗦。田阳看她呆呆的,以为她是因为和王纯父母通电话,心情受了影响,便拍拍她的肩膀算作安抚。
“刚刚得到消息,从王纯家小区外围的垃圾箱里找到了一件沾着血污的雨衣和一副鞋套,经过鉴别,上面的血迹是王纯的。”田阳开口告诉了田蜜一个刚刚得到的消息,“另外,从王纯口腔中,赵法医提取到了另外一个不同血型的血液,王纯本人的A型血,可是她的嘴里还有脸颊上都发现了B型的血液,还有少量的皮肤组织。加上她牙齿松动的情况,赵法医认定,她在遇害前,咬伤了凶手,用这种方式,为我们争取到了重要的线索和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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