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穆玺正在书房读书,穆歆在外面请安过后径直走入书房。www.shuyaya.cc
穆玺看了她一眼,眼睛盯着手中那卷《明君法纪》,头也不抬地说道,“这两天应付那些声名显赫的东方修士,累了吧?”
穆歆摇摇头,“与那些修行者打交道,无外乎让他们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等的修士,惊才绝艳的天才,给足了体面他们顺了心便好,这些人与我又没有利益冲突,比应付朝中大臣和我那些兄弟姐妹轻松多了。”
穆玺笑而不语,只是示意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穆歆轻声道,“父皇看什么书呢!”
“治国理政之论!”他放下书轻声一叹,“为君也难,朕又不想做一个昏君,只好从这些圣贤言论当中找些治国之道,就算找不到治国之术,也尚可聊慰己心!”
“这些年来,为父的修为是越来越荒废了,几乎都忘了自己也是一名修行者,自从我穆氏‘修士建国’以来,族中子弟的修为一代不如一代,想当年先祖从东苦境迁到此处,在邪道横行的西苦境艰难立国,靠的就是自身强大的修为,立国百年间东征西讨,四方臣服,方有我大庚上千年的国祚。”
他苦笑一声,“如今不过一个幽界跑出来的鬼物,还是当年被先祖击败的亡国之君,便让我庚朝有覆灭之危,还要好言奉承那些东方修士,靠外人替我穆氏化解此劫!若是先祖有知,朕无颜面对。”
“穆氏弟子早已在千年的安逸享乐中腐朽矣!”
穆歆抿了抿嘴说道,“这也并非是父皇的错,天下事本就世事难料,圣人有言,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穆玺目光深邃看着穆歆说道,“那你甘心做一介亡国的公主吗?”
“歆儿,从你出生那天起,为父就觉得你异于常人,这些年来也一直没有断了让你继承国祚的念头,我庚朝和其他世俗王朝不同,女主称制早有先例,这也是为何我放任你在朝中发展自己的势力的原因之一。”
穆歆目光闪烁道,“那父皇就不为我姐弟想想?就不怕我和太子势成水火,同族相残?”
穆玺轻哼了一声,“皇家无亲情,若要亲族和睦,安享天伦,何不到市井做一富家翁?穆氏之所以有今天的困境,就是因为这些年太过安逸了!有你在,穆夔才不至于故步自封,朕就是要让他知道,自己的位子不稳,不进则退。”
穆歆一阵沉默,目光闪烁。
穆玺沉吟了片刻说道,“今日在宴席之上,为父也看出来了,太子自降身段愿意结交各方修士,但那些人根本没将我穆氏一族放在眼里,我穆氏在世俗当中虽然贵为皇族,但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修为低下的小门小户罢了。”
“此次尸神国入侵,邪龙脉侵蚀国内秀龙灵脉,为父总觉得这背后有人操纵一切,太白当道带来的这些人,年轻修士为多,老一代却寥寥,恐怕为的是磨练各派年轻一代弟子以及他昆仑墟的面子,我们穆氏胜败存亡,那些人根本不放在心上!”
他沉吟了片刻,一双苍老的目光看向穆歆。
“我听说……前两天城中出了一件事,武圣城的气震山河曹武嗣,打伤了青穹观的女修?”
穆歆并不意外父皇知道此事,她也知道穆玺真正要说的是后面的事,她点头道,“的确如此,青穹观的李玉琼冒犯曹武嗣,因此起了这般冲突,最后刀邪的后人救下李玉琼,了结了此事!”
“刀邪的后人……”穆玺眼中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精芒,“刀邪失去踪影多年,如今却有后人出世,此事可真实吗?”
穆歆说道,“是曹武嗣认出了那人的身份,而且乾坤楼的新一代楼主梦红尘也承认了此事,以乾坤楼主的眼力和学识,相比不会有差!”
穆玺眯眼道,“若是刀邪能够站在我们这一边,那穆氏便无忧矣,你可从他后人空中打听到刀邪现在何处?”
穆歆抿嘴一笑,“女儿只是和他对饮了几杯,并未深谈……那人警惕心很重!
穆玺叹了口气,“歆儿,你去向朝臣发一道密旨,任何人只要能找到刀邪,便是大庚朝的功臣,封官加爵不在话下,若是谁能说动刀邪为我穆氏效力……不,哪怕只是为我穆氏说几句话,朕愿意分他半壁江山!”
穆歆盈盈一礼,“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但此事关系重大,万一朝中那些人走漏了消息,被赤沙胡甚至尸神国之人先找到刀邪前辈,岂不是我大庚朝的劫难?”
“那你说该当如何?”
穆歆笑道,“女儿原为父皇解忧,此事就交给歆儿吧!”
…………
数日后。
庚朝南境黄狼岭上,旌旗遍布,大庚王朝南军大营,镇南王穆胤领大将军之职,统领南军骑兵七万,步战十万征讨赤沙胡。
庚朝南北两军加上拱卫京师的禁军,共有不到五十万人,北军二十万人由另一名皇亲统帅在西南方向与尸神国作战。
七天之前一场遭遇战,大庚朝前锋被赤沙胡主力围困,十损七八,穆胤遂将大军退至黄狼岭北部,筑寨扎营在此防守休整。
卫将军黄傥进账行礼道,“禀大将军,长公主殿下驾到,正在帐外等候!”
镇南王微捋虎须,“公主这时派特使所为何事?”
骠骑将军侯霸说道,“难道陛下已知我等作作战不利,派长公主殿下前来问罪?”
“临阵换帅,兵家大忌,以陛下之圣明,不会做出此事,属下觉得应是另有他故!”车骑将军樊琳说道。
穆胤摆摆手,“让特使进来!”
黄傥走出营门,过了一会儿又孤身返转回来,说道,“殿下说只是过来看看,不肯下车。”
“这是何意?”镇南王不禁皱眉说道,按住宝剑走出营门,见大营外停着一辆马车,紫绫遮窗,只有一名宫女垂手站在车边。
穆胤皱眉说道,“大战在即,殿下来军中所为何事?这岂是女人能来的地方?公主应当留在西皇城,谨守人女之道,或者辅佐于太子殿下……”
车内倾城公主不等他说完便笑道,“父皇派我带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东方各派修行者已经来到西皇城,助我大庚一举解决南方匪患,叔父大可放心,如何打仗那是你们将军的事,穆歆绝不会多说一句!”
“三年前我朝将士在此大破赤沙胡,虽然扬我国威,但也有将士血洒战场,我这次来一为劳军,二为祭拜那些战死的将士!”
镇南王穆胤沉声道,“既如此,殿下何不下车一见!”
“这几日侄女偶感风寒,有些不适,何况军中俱是男儿,穆歆在此多有不便,这便往黄狼岭战场去,焚香拜祭阵亡将士。”
穆胤阻止道,“如今赤沙胡在前虎视眈眈,双方大军交战在即,黄狼岭处胡蛮斥候众多,危机四伏,殿下一介女流,去那里实在太过危险。”
“无妨,我此次是秘密前来,外人并不知晓路线,也希望叔父莫要让军士跟随,免得打草惊蛇。”
那名宫女登上马车,扬起马鞭驶出了营门。
骠骑将军侯霸低声道,“大将军,真的不派人护送吗?”
“让军中斥候暗中保护!”他沉声一叹,“尽是添乱。”
离黄狼岭约两百里处,赤沙胡大军集结野狐坡,大单于鬼方铎坐在大帐之内,左拥美姬,右擎醇酒,正与各部首领酣然宴饮,坐在他下首第一位的却是一名灰袍老者,头梳发攥,目光深沉,打扮与赤沙胡人不同。
自三年前一场大战,大庚朝击溃赤沙胡伊式部主力,杀死伊式邪单于和部落大祭祀,并掳走了伊士邪单于妻女,赤沙胡一时间群龙无首,不得不暂时退回南部野人岭群山当中,经历了两年的混战角逐,鬼方部在一位高人的帮助下脱颖而出,迅速击败了其余各部,鬼方部首领鬼方铎成为新的大单于。
鬼方铎抬手止住众首领嘈杂的交谈声,举杯敬那名灰袍老者说道,“全仗着阴先生神机妙算,才能让我
赤沙狼师旗开得胜,全灭庚朝先锋军!本单于在此敬先生一杯!”
老者微微一笑,举杯尽饮,笑道,“老夫善于观星问卜,天象昭示,庚朝将灭,赤沙将兴,故而出深山古洞,来到这滚滚人间,辅佐明主,以顺应天时,之所以能旗开得胜,实乃天命所归,非是老夫一人之力!”
鬼方铎哈哈大笑,“若能攻破西皇城,灭掉大庚朝,我愿封阴先生为一方王侯,将那庚朝公主送给胡老为奴,早听说庚朝有一公主天姿国色,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故而得名‘倾城公主’,也唯有此等绝色,才配得上胡老之雄才!”
他拍拍手,两名美艳的赤沙女人从帐外走入,坐在老者左右,上身轻倚着灰袍老人,为他斟酒切肉,阴先生紧忙摆手,满脸惊恐说道,“使不得,使不得,色之一字,修行者之劫难也,老朽自幼修持,不近女色多年,这等人间享乐,是无福消受了!”
这时帐外走进一英气少年,一身皮甲,腰跨长刀,在鬼方铎耳边低语,鬼方铎皱眉道,“有什么事情不能大声说,在座无外人!”
少年大声说道,“暗鸦回报,庚朝长公主正在黄狼岭南五十里左右,护卫较少!”
“哦?有这等事……查清了吗,是不是庚朝人设下的计谋?”
少年说道,“确认无误,消息是从庚朝皇宫里传出来的,暗鸦说消息绝对可靠!”
鬼方铎重重将酒杯放下,哈哈大笑,“天助我也!庚朝气数将尽,可见一斑!竟让一国公主亲身犯险!胡老,本单于今晚就将那倾城美人儿送到你的帐下!”
阴先生抿嘴一笑,喝酒掩饰脸色,心道尸神国那些人在庚朝境内开了九座鬼门,以至于庚朝地脉受损,就算气数未尽,也必然国运大伤!算是便宜你们这些边胡蛮杂了!
不过一局好棋才刚刚开始,谁才是真正的棋手,只有最后才能见分晓。
“庚朝公主近在眼前,你们谁愿意去将这小美人抢回来?本单于记他头功!”
当下便有十几名首领鼓噪自荐,鬼方铎最终选了一位身材壮硕的中年首领,命他带领本部族人马去抢庚朝的公主。
黄狼岭上,荒草之间,车帘拉开,车内一双美眸,目光遥远!
蓝天,黑土,荒草,紫衣。
车中人面带紫纱,望南方,目光之中却浮现一抹化不开的忧伤。
“公主为何如此悲伤?”贴身宫女轻声问道。
她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顿感人生之苦短,生命之微渺!”
“据说那些修行者,有的能活到几百岁,上千岁,这次来我们大庚的修行者那么多,公主殿下何不与他们请教一下长生之法?”
她眼中露出一抹笑意,“那几百岁以后,上千岁以后呢?还不是化为一黄土,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世间何物能不朽。”
宫女不知如何作答。
黄狼岭南侧,扬起一片尘烟,大地震颤,数千骑赤沙骑军扬鞭而来,似一道黑色的浪潮,人喊马嘶,声如震雷。
宫女瞬间惊慌失色,脸色煞白如雪,“不好了,我们被发现了!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殿下,我们快些逃吧!”
车帘放下,车内人轻声道,“不需慌张,这些天你服侍的很好,我保你活命便是!”
赤沙胡轻骑居多,在荒草满布的山坡上快如一阵旋风,眨眼间冲到近前,人啸马嘶,一众骑士绕着马车转圈儿。
乃蛮部酋长也乎谛哈哈大笑道,“庚朝的公主,大单于听闻你来黄狼岭,特意让我们来接你过去吃一杯酒,哈哈哈,下车吧,让我看看到底是何等绝色!”
车门打开,里面走下一飘然倩影。
她摘下脸上的紫色纱巾,看了看也乎谛。
“伊士部伊士卓雅向也乎伯伯问安!”
也乎谛在她脸上仔细看了几眼,马鞭指着她惊道,“你是伊士邪单于的女儿!怎么会是你!庚朝的公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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