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之人》第一百三十八章 青花大罐【求推荐票】

    “请问有什么事吗?”
    “打眼儿?”
    “你认错人了。”
    “他认识你?”
    “不要插话,接着去做你的事。”
    门内的仙人眼在开门的一瞬间便认出眼前有的人正是许一城,但他还是淡定地回答了许一城的话后关上了门。
    旁边插话的朱莹莹感觉到口渴便去水井那接水去了,虽然跟打眼儿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见面了,但他觉得他根本没有认错人,所以一直在门外站到了天黑。
    还是朱莹莹打开门栓的时候发现了他,而她却误以为许一城是来找仙人眼鉴定宝贝的人。
    “你是来找他看东西的吧?”
    “不是,我是......”
    “朱莹莹,该问的不许多问,今天不看东西了,关门。”
    “真搞不懂你是怎么想的,人家都在门外等了那么长时间,说不见就不见。”
    “你......你是朱莹莹!?”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
    “他就是害死你爹的人,你可要看清楚他的长相,以后好找他报仇。”
    “焦作一?”
    “唉呀,真是笨,许一城。”
    “就是你做的假瓶子害死了我爹,还我爹命来!”
    “你先听我说,这事,咝~~~”
    当“许一城”三个字一从仙人眼的嘴里说出来,朱莹莹看着眼前这个人一下子愣住了,原来他正是害死她爹的凶手。
    而此刻这人就站在她的面前,她实在是无法容忍内心的情绪,从口袋里面掏出一根钉子直接朝许一城身上划去。
    钉子划破他的袖口,并在手背上留下了一条划痕。
    “这才像样子嘛,有的时候你犯的错,就是要偿还的。什么狗屁的文物修复,还不是变相的做古董生意,这行的水很深,我劝你还是擦亮了眼睛,不要被人当枪使。”
    “你爹的事情我真是很抱歉,没想到那些人会打着幌子来找我,现在想想那只瓶子是一对的。”
    “我不听!”
    “下手要准,可不要手软,是他害你成为孤儿的,哈哈哈!”
    任凭许一城向朱莹莹怎么解释,她也听不进去半句,手里的钉子再次刺过去,奈何两眼一黑晕倒在了许一城身边。
    仙人眼走过去用脚踢了几下朱莹莹,发现她的确不省人事了,心里却责骂着她的无用。
    许一城把朱莹莹扶到一边,虽然出于好心,但仙人眼却打心底瞧不上那些伪善的样子。
    旧相识见面最痛快不过的便是把酒言欢,但现在的情景看来却是恰恰相反,而其原因便都是仙人眼这双眼睛的由来。
    “你......你的眼睛!?”
    “怎么,还记着呢这事呢。”
    当仙人眼取下眼镜以后,许一城看到的令他惊愕不已,这一切还要从他们最后一次分别的时候说起。
    【以下是许一城的回忆】
    那时候翁医令一直命他们二人在南郊一处废弃的土窖里等候,他们就这样一直等到后半夜,才看到翁医令带着一个满脸粘满黄泥巴的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许一城一眼便认出那个人并不是普通,他腰间挂着的那团绳索是椁室正上方凿完天井用来下斗的东西。
    而且装东西的口袋上满是混夹着鲜血的指印,东西很沉,还有褐色的液体渗出来。
    “医令公,这就是你找来的人?”
    “没错。”
    “锔瓷这一行当,属冀鲁豫三大派最为正宗,小兄弟小小年纪,师承何派啊?”
    “我......”
    “是个生手吧,这......这不是胡闹嘛!”
    “打眼儿手上的功夫应该没问题。你去把那套东西拿过来,要小心一点。”
    “是。”
    “好吧。”
    锔(jū)瓷,是一门古老的民间手艺,早在宋代张择瑞《清明上河图》中,就有锔匠做活的场景。
    瓷器破碎后不忍丢弃,还有不慎打破的传家之宝、有纪念性的陶瓷器等,也都需要恢复。
    锔瓷不仅仅是修复瓷器,锔瓷本身还是一种装饰。
    明清的时候,有些人故意将品相完好的紫砂壶装上豆子,再倒入水撑裂,然后锔出特定的图案来,以此来把玩。
    明末周伯高在《过吴迪美朱萼堂看壶歌》中书曰:“供春、大彬诸名壶,价高不易辨。予但别其真,而旁搜残缺于好事家,用自怡悦”。
    在清朝盛世时期,锔瓷又细分为两大类,即:常活,又叫粗活,纯为民间生活用品为主的锔瓷修复粗活,所用的工具金刚钻、锔钉都比较大、粗糙、单一、是清一色的铁钉。
    而另一类则是经过艺术加工专为达官、王爷、贵族、八旗子弟们享乐而服务的锔瓷细活,即:行活,也叫秀活。
    所用的工具金刚钻小巧精致,锔钉完全用民间绝活锻铜工艺加工而成,美妙绝伦,有花钉、素钉、金钉、银钉、铜钉、豆钉、米钉、砂钉。
    由于有了锔匠精美绝伦的锔瓷细活,使得那些达官、王爷、八旗子弟们在享乐中兴起了斗品的雅趣。
    翁医令看出了打眼儿的不自信,不过他是最懂人心的,他伸出手拍了拍打眼的肩膀让其大胆地去尝试,这让打眼儿自信多了。
    旁边一个手下去取的东西正是装在紫檀长盒里的一整套锔瓷工具,有开口用的砣钻、嵌口用的小锤、剪银丝的短嘴剪刀、包口用的单刃开刀、测距的游尺、铜制铁砧与小台钳,以及各个大小的磨具、扁平小锉、錾刻诸多工具。
    每一种工具打眼儿以前都是耐着性子磨练出来的,锔瓷的过程繁琐费力,他的眼角因此也经常有血丝,但都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这些锔瓷的工具样样都是拿得出老古董,打眼儿一下子意识到接下来的活儿他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正如他所想的那样,口袋一打开里面的东西便一看也不简单,那土黑得出奇,一定是墓穴里的现货。
    这些人可真是专业,连棺材里面的尸水都装在一个水囊里带了回来。
    随着许一城手里的竹签一点点把那东西外层的泥土清理到三四公分的厚度,所有人才看出那轮廓是一只罐状的东西。
    这个时候水囊里面的尸水才派上用场,尸水慢慢浇在泥土上,一只精美的青花大罐。
    大罐从形制看其基本特征是直口、溜肩,肩以下渐广,至腹部最大处内收、平底。
    这类罐一般口径大于足径,也有口径等于足径的,整体显得肥矮。
    使用的料子也是稀少的钴料,器身纹饰整体共分四层,一层颈部饰水波纹,二层肩部饰缠枝牡丹,三层腹部为主题纹饰,四层下部为变形莲瓣纹内绘琛宝,又被称为“八大码”。
    许一城知道像这种罐身绘以主题纹饰的青花大罐,那可是古玩行当内地位仅次于柴瓷的宝贝。
    如果说需要他们鉴定真假的话,那简直是多余的。
    “是昭君出塞图,果然是件稀世珍宝!”
    “那还用说,我可是托了好多关系才从古籍里找到的线索,不过这只是小菜。”
    “小菜?你......你不会是在找那些柴瓷!?”
    “嗯。你这些天没有被他发现察觉吧?”
    “这点小事我还是知道的,倒是你可要按照约定让我把罐子带回去。”
    “没问题。”
    跟翁医令对话的人正是莫奈河,而且这也不是他俩第一次合作了,像下墓首门莫奈河是最早接触到冥器的人。
    不过他也是头一回命手下人藏起这只青花大罐,因为看到这些东西的还有中门的兄弟莫五贝,他也只能把青花大罐拿出来一个时辰的时间,必须要在莫一闻核对账目之前把东西拿回去。
    翁医令之所以要把地址选到这里那也是有原因的,这处老窖是清末时候便被人填埋的,他也是花了好大功夫才从以前烧瓷匠那打听过来的。
    他手下很快便从灰土下面找到了一处炭坑,炭坑是最好的煨火地方,这只是开罐前基本的准备工作。
    “打眼儿,你必须准备无误的找到瓶身上的空腔,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
    “是,医令公。”
    翁医令口中的开罐指的是让打眼儿从整只青花大罐上找到他口中的空腔,因为空腔是唯一处能藏东西的地方。
    开罐的第一步那便是找空腔,青花大罐因为长时间浸泡在棺液里面,若是想用愚蠢地敲击找,那可是最浪费时间的,眼下也不是个好办法。
    而《素鼎闻录》却记录有一句叫做“取铜片,拨之,闻其声,似虫嗡,疵至”,这简简单单的十三个字,要不是有翁医令的点拨,打眼儿是无论如何都不知道秘密在哪里。
    现在想想,那只青花大罐被包裹着泥土,连同那些事先准备好的尸水都是最明智的选择。
    只有被完全密封在棺椁里面,青花大罐罐子里面的空腔才会跟铜片的拨动产生共鸣,当然了,这也是跟罐子的用料息息相关的。
    寻找空腔靠的是技巧和听力,只见打眼儿用毛刷把青花大罐罐身上的泥渍清理干净,等上面的水沥干以后,他点了一盏油灯在大罐四周。
    灯盏不能离大罐罐身太近,罐身里面的泥因为跟内壁粘连情况不明,所以不用花功夫去清理。
    大罐被放置在一个可以转动地木质托盘上,随着尸水从罐口外檐流下,如果尸水流过的地方有空腔,那么,水便会出现轻微的流速变化,而观察的方式只凭一双异眼。
    尸水浇过大半,摒住呼吸的打眼儿倒吐出一口气来,这个时候晃动的灯盏已经被拿离了青花大罐。
    “怎么样,我没说吧。”
    “真看不出来,小小年纪就有这番本事,日后定会闯出一片天地。”
    “没错。”
    听到这话的打眼儿跟许一城对视笑了起来,空腔找到了,接下来便是确定它的大小。
    这个就简单多了,取窖坑里土坏硬化的白瓷磨成粉末放在掌心之中,用嘴轻轻吹起,粉末直接粘在罐身上。
    空腔那的地方露出了一处长约三公分宽五公分的不规则釉面,而此处恰恰就是空腔的大小,这也是翁医令最满意的结果了。
    他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块怀表瞧了瞧,并找了一处窖台坐下,显然他对打眼儿的表现很满意,一边还有些心急的莫奈河也放松了不少。
    接下来是开罐了,根据空腔的大小,打眼儿迅速在空腔靠内一些的四周画出了一罐的几个位点。
    之所以要靠内,是因为只有这样做,后面的锔瓷才会更加容易。
    换做其他人,肯定是会贪婪空腔里的东西而最大化地从上面把瓷片强硬地弄开。
    紧接着便是需要用砣钻顺着位点一点点地打磨,切忌接连打磨,而是要在打好点的对面接着打,这样做可以有效地防止瓷器碎裂。
    打眼儿也因为过于专注,整个人的身上冒出了汗,尤其额头上的汗,都快要滴下来了,许一城见状赶紧用布帮他擦着汗。
    金刚钻是长约五公分的铁钻杆,在铁钻杆上套着毛笔杆粗细竹外套。
    外套的两端用剪刀铁箍把铁钻杆和竹外逃固定在一起,再用焊火把钻石镶嵌在工具头部做成。
    打孔也是对锔瓷匠的一大考验,有些瓷器厚度就几毫米,打孔时都是毫厘之差。
    一是手要拿得稳,对的准,最好不能打穿。
    像这样珍贵的青花大罐,空腔的厚度无法预估,而且又在昭君的衣袖处,手上的功夫要甚之又细。
    位点只要区区四个,剩下的全凭打眼儿的经验,他弄了过半的时候,嗓子因为没有喝水不时吞咽着唾沫。
    位点的时候因为眼睛一阵眩晕差点把钻头碰到昭君的脸上,还好翁医令用手托住了他的钻杆。
    钻头磨下来的瓷末也不能用嘴吹掉,必须用毛笔一点点刷到事先准备好的锡箔纸上,到后面锔瓷的时候还会用到。
    “好......好了。”
    “干的漂亮!一城,快去取纸来。”
    “是。”
    有些东西都是翁医令让许一城提前准备好的,他只管按吩咐做事。
    这一件件事情发生在他的眼前,他知道这青花大罐上的空腔里面一定藏着很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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