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沉沉醒来的时候,身体感觉已经没有那么虚软了。
她看见歪靠在床边的人,无声无息地看着她,见她醒了双眸微微闪动,身形往前凑近一些,伸手摸向她额头。
那手冰凉凉,他忽地放下,轻轻松一口气。
“还好,没烧了。”
这还是第一次见她发烧,是在输血之后过多而导致的体质抵抗力下降。
盛明斯弯着腰,低头看着她,“沉沉,还好吗?”
这么近的距离,他冰凉的呼吸落下,那双眼之中有忧心和后怕。
那一子弹如果不是湛忱拦下她,那中弹的就是她了。
她从以前到现在,总是在经历绝望又害怕的事情,是他没有好好保护她。
姜沉沉却伸手碰上他的脸颊,眼睛直白地看着他,像是看透了他所想一般,声音软软地道:“阿斯,我还好,倒是你,很累了吧,手术顺利吗?”
盛明斯低眸看着她,这么乖的沉沉,就在他一整个视线之中,她在安慰自己么,那柔软的手轻轻贴在脸颊,柔软到可以治愈他此刻烦躁不安的内心。
他一只手握住她的手,嗓子沙哑下来,“嗯,还算顺利。”
“太好了。”
姜沉沉从躺着的样子起来一些,将手从他脸颊移开往后,勾住他脖颈,将他一整个抱住,埋头窝在他颈窝处。
声音闷闷传来,“如果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样亲昵寻求安慰的姿态,是代表她真的害怕过。
盛明斯也将她抱住,给她宽阔的依靠,心底奇怪的滋味不断升腾,那流着泪的脸庞又浮现在了脑海里,浑身气息孤冷阴沉,却压抑:“你很在意他。”
怀里的人,在他耳畔道:“他替我挡了子弹,和梦里见到的一样,血流了好多,如果他要是因此就这么死了,我会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
“不是这样的。”
盛明斯将她肩头轻轻按住,让她从他怀里起来,看着她的眼睛十分认真地说道:“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永远不要这样想,你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人,最值得喜欢的人,是让我觉得原来人生还可以有所期待和未来的……”
他说着忽然顿住,神色收敛几分,朝她道:“永远不要妄自菲薄。”
姜沉沉呆呆地看着他,双眼微红,阿斯真的是世上最好的人。
“我去看看湛忱,与他道别,然后我们回家好吗?”
“嗯。”
盛明斯释怀了,湛忱那个人就算在他眼里再不堪,那也是救了沉沉性命的人,去见见他,没什么可说的。
“我等你,一起回家。”
……
湛忱转移到了更好设备的医院,天黑了才彻底醒过来。
病房里有浅淡的光,窗外是柔和的月色。
而这里不可能再出现狙击手了,戒备森严到如同他的城堡住处。
姜沉沉就在病房里,那扇窗户边看着天上的星星。
听到身后有人在喊她,她回过神来看过去,他终于醒了。
姜沉沉很快伸手拉窗帘,却被他出声制止,“别拉上帘子。”
“嗯?”
湛忱银灰眸子黯淡,声音沙沙地,在氧气罩浮起一层雾气,“我也想看看夜色。”
尽管这夜盲症越发地严重了,以后连在黑夜里视物都成了困难,夜间飙车,恐怕以后再不会有了。
姜沉沉闻言便松开了手,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盛明斯给她的手机,朝着夜色天幕拍了一张照片。
月亮快要成圆,还缺一点点,星星,两三颗。
清辉月色在漆黑的空中上方像是明亮的存在和指引,好像夜晚总是多了一个可以仰望的期盼。
她将手机照片拿过去给湛忱看,“你看,就算无法直视到夜色里的美丽,也可以用其他的办法看见,你觉得好看吗?”
湛忱浑身插满了管子,脸色苍白虚弱,在看见她递过来的照片的时候,比月色还要漂亮的眼眸,闪烁着浅浅的光。
他竟一时失语,越是这样,越知道终究要离开,就难过到心底狂躁抑郁。
说过的话,永远无法代表内心。
内心就是强烈的不愿放开,想要永远将她圈禁在身边。
然而眼前的夜色,真的很美。
又怎么可以让她觉得失望呢。
并且,他身上也流淌着她的血液,是她为了救他的命而输送的血液,体内是温热的流淌的血,是她的,与他融为一体的。
他忽然又有满足的笑意浮在脸上,这原本苍白的脸显出一种异样的美来。
“沉沉,如果哪一天,你忽然觉得有那么一点点想要见我,就给我打电话,我会立刻到你身边的。”
姜沉沉很认真地点头,“好。”
她将手机手下,问了他身体的一些情况,在喊医生进来的时候,提到了那间私人医院地下室仓库内关在仓门里的人。
湛忱眸色微微变化,看向她,“你竟然打过了他?”
“耗了好久,他体力不支才被我按倒的,但是我又给关回去了,会不会出事?”
“不会的,那是个不用吃喝也不会死的人,是我从丛林里捡回来的危险人物,攻击力强,不分敌我,会伤害到自己人,所以我觉得留着没有用处,就给关起来了。”
按照他从前的处事风格,没有用处的人,没有必要留着。
但是这个人死不了。
像是高科技产物下的机器仿生人,但是他让研究所的人过来看过,找不到机器人的接口或是开关。
最后只好就关起来了。
关进仓门之后,他不会破坏攻击,像是休眠一样。
湛忱简略地与她说了之后,觉得本来毫不相干的思绪有些串起来了,“沉沉,曾经研究你的人是不是也想将你身体数据提取之后,做出这样一个仿生机器人?”
姜沉沉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被这样研究的价值,她可没有到达不吃不喝,死不了的状态,她就是一个比普通人体质稍好一点的人而已。
“我不知道,或许是否还需要我再去见见那个人?”
但是那个人,说什么都无法对答,好像曾经没有意识的自己。
“湛忱,是否可以试试用催眠,让那人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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