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武之途》第十七章 天地之心

    听闻背后传来细细碎碎的树叶响动，紫阳知道，那老混蛋已经追来了。
    但他的心里却一点也没慌乱，只是有点失落，难道今rì还真的得栽在这里？我还有好多的事情没做呢，答应过师父要将他的武学jīng神发扬光大，如今这承诺八字还没一撇，就这么完了？
    老者看到瘫坐在地上的紫阳，不由得嗤笑道：“小子，放弃吧，你是逃不掉的。”
    闻言，紫阳转过头来，睚眦yù裂的望着老者，冷漠道：“其实，是你逼我到这儿来的吧，不然以你的修为，就算我制造再多的麻烦，你也不可能被我甩掉的。”
    老者随便找了处石头，居然安稳的坐了下来，从怀里取出一根滑溜溜的烟杆，在一边自顾自的吞云吐雾了起来，那样子哪里还有半点追杀的意味，倒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慈祥老者，坐在一旁，静静的听这后辈的故事一般。
    过了良久，他砸吧了两下嘴，才慢腾腾的边收烟杆边缓缓说道：“是的又怎么样？虽然我对这片树林同样不熟悉，但凭借我的修为，是能够锁定你所在的，你以为弄点花花草草涂在身上，隐秘了气味，我就找不到你了？真是笑话，呵呵”
    听完，紫阳反而是笑了起来，笑声环绕在深渊于老人耳畔，似是在嘲笑着什么。
    “小子，你笑什么？都死到临头了，还笑？”听到这阵不舒服的笑声，老者恼羞成怒，刚才的悠然自得，瞬间烟消云散。
    “哈哈哈哈，我笑什么？我笑你的懦弱，你就是个废物，纵使你有行走江湖的实力，但你还是个废物。”说话时，紫阳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缝，看向老者的目光里，满满的全是讽刺。
    “废物？你都是快死的人了，居然还骂我是废物，好好好，我就暂留你一口气，听听我如何在你面前成为废物了？”老者暴跳如雷，在他看来，反正紫阳已是强弩之末，让他多活两秒也无妨，反倒是这些话，激起了他的怒气，他何时被一个小辈，而且还是如此小的小辈骂过？
    紫阳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擦净了嘴角的鲜血，站到悬崖边上，双手背负，昂抬头，这模样，颇有些俯瞰苍生之感。
    他看想天空，眼神有点凄迷，似乎天上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过了良久，紫阳才缓缓说道：“我说你废物，懦弱，是因为你无，天，地，之，心！”
    “天地之心？”四个字，字字顿足，字字神韵，老者听到这四个字，明显是愣了愣，“这是什么狗屁不通的玩意儿？”
    紫阳摇摇头，道：“这不是什么狗屁不通的玩意儿，这是唯有强者才有的制胜法宝，所谓天地之心，便是能囊括宇内，并吞八荒，融天之广，纳地之薄的气概，而你，为了当年所谓的败北之辱，竟然一辈子都不能忘怀，久积于心，终成心魔，我猜的没错的话，你在炼神九重境界停滞多年了吧。”
    淡淡的语气，让老者如遭雷击，身子也有点晃晃悠悠了起来，想开口说什么，但又说不清楚，是啊，自己遭遇这一境界的瓶颈多年了，一点突破的迹象都没有，眼看寿限大至，但仍没有任何办法，这不是心魔是什么？只是为何这小子能够看出这些？
    此刻，老者看想那悬崖边的消瘦身影，如同看向了号令天下，血洗江山的千古帝王的背影，伟岸，沧桑，似乎都不能说出这种感觉。
    “你的懦弱在于，你不敢直视你的心魔，一个连自己心魔都不敢挑战的人，何来天地之心之气魄？所谓心自成魔，乃是自身世界的一大桎梏，这只是其一，然则二，你误打误撞间遇见当年仇敌的后辈，于是心魔使乱，杀心难控，宁愿背负着骂名也要将我赶尽杀绝，这是因为，你在害怕，你害怕的不是任何人，害怕的是当年师父一战，你败北后所留下的yīn影，这便是你的懦弱，所以你是废物，一个连自己都无法控制的人，就算是有号令天下之威能，一样是废物？”紫阳轻叹了口气，又缓缓说道：“师父紫河，虽然他没有这等天地之心，但，他与你不同。”说完，紫阳的锐利的眼光，如利剑shè向老者。
    老者听闻，大叫道：“有何不同？想当年，我与他实力同济，但如今我达到了这个高度，他紫河能吗？”不知为何，他居然不敢直视紫阳的眼睛，虽然是大叫，但这语气，连自己听起来都是那么无理取闹，如今的高度，要是紫河不死，不知道比自己低还是高？
    “有何不同，我也说不准，”
    这句话一出，老者顿时安静了下来，紫阳也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死寂般的环境，酝酿着暴风雨前的宁静，等到了某一刻，就会如火山爆发般，吞噬人的一切。
    少许，老者叹了口气，缓缓说道：“真是可惜了，要不是因为你是紫河的亲徒，我决计不会杀你，但……唉，不杀你，难消我心之恨，就算是心魔作怪，但我也要杀了你。”说到最后，老者声音越来越小，似乎还真是觉得可惜了。
    紫阳苦涩一笑，居然是未做任何回答，当着老者的面，纵身一跃，落于万丈深渊内，丝毫没有犹豫，没有任何的惧怕。
    “你……小子……”老者见此，一个箭步上前，猛然一抓，但奈何紫阳下落速度过快，抓出去的手，刚一接触到他的手指头就滑溜了去。
    “小子……”老者半跪在悬崖边上，对着悬崖大喊大叫，任声音久久回荡在山谷间，下面就是没有任何一点响动。
    老者面对着深不见底的渊谷心慌了，他不知道害怕的是什么，自己不就是想要他死吗？怎么会害怕起来呢？
    呆呆的望着下面，几秒后，如同过了几个世纪，老人苦涩的笑了笑，从这儿落下去，已经跟死人没什么区别了。
    起身时，突然从山底传来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哈，我还是能活下去，我一定会来找你，一定会的啊。”
    这阵声音，如同从九幽地脉传出，让老者毛骨悚然，他猛的一转身，看向深渊，叹了口气……
    这深渊之内，这树林之中又恢复了死寂，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只是在悬崖边上，一个佝偻得有些残延的背影，静静的伫立。
    良久，老者叹口气，缓缓说道：“紫河，天地之心呵，为师算是幸不辱命了……”声音凄凉，又有点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