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曾经的同僚好友告诉臣,有大批地方官员不满阉党之人占据朝堂高位,正在相互串联,只等时机成熟,就一并上书,说不奉阉党乱命。”
孙传庭说得战战兢兢,因为这种事不用上纲上线,本来就和造反没什么区别,不过,现在情况也不算很严重,他们只是在偷偷串联,联络时也只是隐晦得提一提。
所以,如今操作空间很大,和朔州大族的事一样,只要朱五退一步,就能让这些祸患烟消云散。
而且,这也是朱五把晋商一锅端后闹出来的祸患,在那些官员眼里,皇帝一下拿了那么大的好处,也是时候在其他方面退一步,安稳天下“民心”了。
但,以为自己只是王爷的朱五,听到孙传庭这么说,反应却比面对朔州大族杀许显纯更平淡。
仅是反问道:“陛下知道这事吗?”
孙传庭扯了扯嘴角,回道:“陛下应当知道此事了。”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此事交给陛下处理就好。”
啥,就这样听之任之,不管了?
孙传庭急道:“王爷,陛下可能在等王爷拿一个主意啊。”
朱五两手一摊道:“本王能有什么办法?现在那些东林党的官员还没到朝堂上呢,朝廷就只能收上来那么一点税了。
要是他们到了朝堂上,我大明岂不是要穷死?
本王除了劝陛下带着阉党在朝堂上死撑着,还能干什么?”
说到这,朱五突然眼前一亮,崇祯情况这么危急,那他岂不是可以趁火打劫,不,是替君上解忧了。
于是就冲孙传庭道:“先生,如今各地官员心思不定,本王就想着先替陛下把山西一省之地安稳住。
若是山西之地的税收不上交朝堂,晋商的商税也换一种收税的办法,只用交给本王,让各地不能盘剥。
然后用这些钱供养九边,能养多少将士就养多少,剩下的让朝堂出,先生以为,陛下会同意吗?”
啥,只控制山西官场,其他地方的官员不用管了吗?
孙传庭想了想,反驳道:“陛下肯定会支持王爷的,并且晋地经过王爷那么一番运作后,税收肯定会大增。
只是这样一来,对晋地商贾过于优渥,并且,晋地商贾只用给王爷交税,其他商人怕是要被挤兑得无法经营,别处之人心里会更为不满啊。”
朱五狡黠一笑道:“本王觉得,只要老老实实在本王这里交商税的商贾,就是晋商,先生以为呢?
而且,这也正好应了圣旨上那句,调天下商贾之力。”
孙传庭楞了一下,这么一来,恐怕用不了多久,朱五就能收尽天下商税了,只是其他官员不能从商贾手里收税,恐怕会更加不满。
这朱五,怎么不想着灭火,反而一个劲地火上浇油呢?
点头道:“王爷言之有理,可总要想办法应对那些准备不奉阉党之命行事的地方官啊。”
朱五摆了摆手道:“这事让陛下去处理,咱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徐应元,去向陛下请旨,把本王刚才说的事定下来。”
孙传庭心里焦急,可见到朱五胸有成竹,也就忍了下来。
思路打开后,朱五在想关于处置朔州大族之事时,也有了想法,笑道:“来人,去把崔娘子喊过来,先生在此稍等,此事还需先生一旁协助。”
等崔文茹赶来后,朱五也没时间安慰因过于操劳,俏脸有些憔悴的崔文茹。
直接谈起正事,“朔州大族杀许显纯之事,必须严肃处理,不然,始作俑者其无后乎,不处理他们,以后其他大族说那些商贾的家财都是他们的,本王认还是不认?
可法不责众,处理完朔州大族后,必须要让其他大族安心才行。
所以,本王就想着,杀人之罪可以绕过,许显纯的脑袋也可以做成器具,不过朔州商贾所有家财,必须是本王的,那些大族出的伙计,也必须去当苦役。
而其他大族,他们若是能拿出证据,能证明那些商贾的产业,财物是他们的,想拿回去,本王也认。
不过,他们若是不拿回去,想要和本王一起做生意,本王不仅认他们的分红,还会他们一笔天大的好处。
先生,就由你拿山西省的税收作保,约定本王每年给他们带来桑麻、布料、粮草等物,他们就负责将其做成衣物,军粮之类九边所需之物,由本王收购。
或者他们想直接本王给供货也行,定下价钱和最低收购之数,这次就先签三年的供货文书,若是本王失约,就用山西省的税收给他们赔。
当然,这种好事,朔州那些大族没份。
娘子,先生,你们觉得此事是否可行?”
崔文茹还在思考,孙传庭就已经钦佩道:“王爷大才,下官这里没问题。”
拉一批,打一批,不仅立下了威望,还让其他大族心悦诚服。
而且,脱离已经烂掉的兵部,重开一条供给九边的补给线,这乍一看有些痴人说梦的事,也确实在逐渐成为现实。
同时,意识到重开供给九边的补给线,不仅会得罪原来的得利者,还会诞生一批新的得利者。
也顺手在此拉一批,打一批。
孙传庭想到这些,在赞叹朱五好手段之余,也开始期待朱五分化,拉拢东林党的手段了。
他可不觉得朱五会真的任由事态不断恶化,让朝堂和地方撕破脸。
另一边,崔文茹也思考清楚了,问道:“王爷,这事妾身可以办,只是妾身还听说王爷要对晋商只收一遍商税,还要拉拢其他地方的商人,又有收拢兵部职权,运送供给到九边之事。
事情太多,妾身不是嫌累,只是想问个轻重缓急。”
把一个姑娘当大牲口用,哪怕是朱五也不好意思,笑道:“辛苦娘子了,钱庄之事乃根本,应当先办,接管兵部职权次之,至于其他商贾之事,前两件事办妥,他们在见到跟着本王干有好处后,自会水到渠成。
至于商税,事关重大,只能慢慢来,暂时先让咱们商会里的商人经商时,把本王的旗号打出去,让那些贪官污吏别伸手就行了。
另外,运送货物到九边的生意,咱们自己要占大头,这事也要抓紧,不能让钱都给其他人赚了,也不能让等封赏的边军等太久。”
见朱五催促着自己快点干活,崔文茹心里有些埋怨,可拎得清的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回道:“妾身这就去忙了。”
孙传庭也告退离开。
只留下犹如老农一般,期待春苗成熟的朱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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