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爌见良久没人说话,知道他们在等自己这个内阁首辅表态,思索一会后问道:“诸位以为,当今圣上如何?”
虽然在大明,骂皇帝不算什么新鲜事,但皇帝终究是皇帝,这是私下里评价皇帝,又不是进谏。所以那些大学士们只是沉默地看着韩爌。
韩爌想到自己负天下之望入京,见到刚刚登基,还未改元的崇祯,询问崇祯治天下的国策时,崇祯因自己没有职位的笑而不语。
还想到自己在京城被崇祯晾了一年多,将要心灰意冷离京时,崇祯转手将阉党势力全部清空,给自己留下一个干干净净的朝堂。
以及崇祯亲率勤王大军抵御建奴,让将领赊欠军功,还有最近独往南直隶,这些事,他都想了一遍后。
开口道:“陛下行事虽不可捉摸,但细品之下,却自有脉络,陕西连年灾荒,此乃天灾,非人力可力挽狂澜,故陛下就稳定山西,让乱局止于陕西。
昔年成组迁都顺天府,为的是方便出兵北元,可现在,攻守之势已逆,顺天府作为京城已利大于弊。
可要是冒然迁都,确实会像陛下所言那样,朝堂定不会再像这般重视边防,北地势必糜烂,所以陛下去亲管财赋重地,并重南北二京,也是良策。
所以老夫觉得,陛下乃明君,诸位以为呢?”
周延儒耐着性子听完,皱眉问道:“那韩公以为,陛下接下来到底会做什么?”
我们又该怎么办?
后半句没说,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韩爌回道:“陛下行事一定对我大明有益,我等看不透就看不透吧,既然如此,我等何必去琢磨陛下干什么,我们做好自己的事不就行了?”
听到这话,那些大学士们都神色莫名,他们之前觉得以韩爌的秉性,可能借机会做点什么,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朱由检竟然让韩爌怂得那么彻底。
李标想了一下,意有所指道:“现在南直隶和山西由陛下亲管,九边军务也由陛下一言而决。
看似朝堂少了很多事,却依旧担着天下大部分百姓民生,加上少了商税,我们身上的担子一点也不轻啊。”
这话一出,其他大学士脸色都有些凝重。
担子不轻,可权柄,特别是兵权已经被削了很多很多了。
要知道,在土木堡之变,于谦废了一个皇帝,立了一个皇帝后。
原本兵部有出兵之令无统兵之权,五军都督府有统兵之权无出兵之令的局面就被打破了。
因为于谦守京城时玩了一出以文御武,让五军都督府的存在感越来越低,兵部逐渐总览兵权,大明开始了文官任武职的新局面。
可现在朱五把兵部的权柄挖空了,他自己干的还比兵部干的强多了。
让九边不认兵部,只认朱五,所以现在的局面大不一样。
李标那句话就是在提醒其他所有人,现在不是以前,更不是明武宗朱厚照那时候,人家大势已成,你们就算想干什么也没机会。
周延儒眼珠子转了转,接着道:“陛下说两年后可以废先军专款之制,却没有说本地人任本地官的制度该如何处置。
想必明年还是要给各地定标准,诸位觉得各地应缴税多少?”
……
“县尊,好消息,好消息,到现在那些阁臣还没有分配好今年各地的缴税额度,连个草案都没有出来,年前阁臣们吵架,之后和解的消息一定是虚言。”
听到魏二汇报的消息,知道文官集团不再是铁板一块,朱五直接大笑道:“如此一来,那可真是双喜临门了。”
他拿自己当和亲对象,让察哈尔和朝鲜派贵女出嫁的提议,受到了察哈尔和朝鲜热烈欢迎。
察哈尔的林丹汗还借机扩大了自己的权威,给朱五打包送来了几个其他部落蒙古美女。
并且这场和亲他没出彩礼不说,察哈尔和朝鲜还送来了不少嫁妆。
当然,在进入顺天府后,送嫁的队伍就在九边士卒的护卫下,乔装成商队秘密赶往南直隶,昨天才到吴江县。
看着得了美人,又得了嫁妆,在那傻乐的朱五,魏二有些头疼,你觉得人家嫁妆不错,人家还觉得你的家业不错呢?
你以为人家为啥会带那么多人过来,还不是为了防止孤零零的女子嫁过来,势单力薄,什么事都干不成。
正在魏二头疼时,他又看见崔文茹走了进来,顿时眼前一亮,就好像看见了一剂良药。
现在朱五后宫里每一个省油的灯,相互斗呗,那两个外国女子想出头太难了。
崔文茹进来就直接递给朱五一道文书。
朱五看了点了点头,笑道:“供销社的情况这么好,真是辛苦娘子你了。”
崔文茹摇了摇头,推辞道:“是相公你将所有货物集中到一处,压低成本,低价售卖的提议好,妾身只是干了一些杂事而已。”
大量作坊开始运转后,产生了大量货物,再加上朱五为了鼓励民间开作坊,还让崔文茹给各类货物设下了无上限的最低收购价。
他手里积攒的货物就更多了,为了处理那些货物,朱五就只能干起了零售业。
除了普通百姓去的廉价供销社外,崔文茹还利用已经搭建起来的零售渠道,搞起了特供版供销社,里面有各地奇珍,总之,该有的应有尽有,那才是利润的大头。
朱五看了看那些文书,又向崔文茹问道:“娘子,现在供销社收多少银票,又收多少现银?”
知道朱五在打什么主意的崔文茹连忙道:“相公,有新开作坊,还有那些南方豪商上缴的商税,加上其他税收,真的足够您养九边将士了。”
朱五有些尴尬道:“放心,为夫等得及把汇丰号养大,只是一个月一石粮的九边士卒的战力,实在是打不过建奴。
为夫必须要花重金,打造一批能平辽的悍卒才行。”
崔文茹正色道:“妾身不知兵,也不知相公需要多少银子,只是相公需要用银子时,一定要先让妾身想办法凑一凑。”
朱五干咳一声,岔开话题道:“娘子放心,为夫心里有数,魏二,把昨天过来的那个辽东将领,叫什么孔有德的喊过来,让他汇报一些军情。”
崔文茹见朱五要见辽东将领,就又告辞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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