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州还魂》第一百九十九章 夜查

    朱友康对父亲是很自信的。因为他是看着父亲当生产队长长大的。

    队里出了多少事他都能够够摆平,况且这只是拉几车石头的小事。

    他相信,父亲安排的活计不会有半点问题。

    是啊,整个规划场地有六十多户要盖房子,要备料,谁家都要有卸料的场地。

    咱真的不能只顾自己不顾别人,所以,拉石头多少也要看看自己的场地大小,是否妨碍了别人。

    朱友康听父亲这么一解释,一下子全明白了,不在说话。

    又是一个冬季,他担心的是自己不在家的日子里,家里是否舍得生火烧煤取暖,别冻坏了家人,特别是两个年幼的小妹妹。

    他知道友健也去了蓬州中学,弟弟可以完全放心了。因为原来吃的是百分之三十的细粮,而今完全反过来了,细粮改成了百分之七十,粗粮反而改成了百分之三十。

    而且,食堂里也增加了一些副食,这样弟弟生活上也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

    他留心今年的煤不多,最好趁着这两天空闲,再去煤渣里面拾两天煤块去。

    他心里想,这样也好,去拾煤块的时候,特别留意一下,看是不是能够遇上中丘村何海云的老乡和熟人,这样就可以打问一下何海云上学的地址了,因为自己早已经给何海云写好了信,还不知道往哪里邮寄呢。

    这次回来,还要抽个空儿,去姐姐家看看自己的外甥是不是长大了,看看长得啥样子。

    最关键的是,这次如果有时间,就和珍珍彻谈一次,给人家解释清楚,该分手时就分手,当断不断必留后患。

    他已经不再考虑,自己是不是做第二个高加林,他也不再考虑,是不是让珍珍做第二个刘巧珍了。他想,如果考虑到感受,那么就势必会柔肠寡断,那样就会给日后留下太多的隐患。

    可是,这样做又如何面对冯干爹呢?冯干爹可是力挽狂澜才救回了这门子亲事的。

    他要是知道了是我主动和珍珍提出分手的,说不定会拿着鞋底子撵着我打屁股哩!

    ”听我姑父说,明年打算在新农村建成之前,还要让村里通上电,实现他的第三步发展目标。等咱们搬进了新房,新房里安装的都是大灯泡,非常明亮哩!“

    友兵接着说:“我姑父说,他当村干部,也必须让咱们村的老百姓和外村的老百姓一样,享受到灯火通明的幸福日子,让南丘村也变成先进村,模范村!”

    友兵的话一下子打断了朱友康的思想。

    他是村里的民兵连长,和当姑父的老支书梁鸿信接触的比较多,知道的信息也比较多。

    朱友康听堂哥这么一说,把自己的事扔在了脑后,整个身心都对美好的明年充满了期待。

    朱友康开始崇拜起自己的姑父梁鸿信来,他想自己要是能有姑父那么大的能耐就好了。

    “我最佩服的就是姑父的宽大胸怀了,那个时候,韩家人抢夺了我姑父的村支部书记,把我姑父赶下台,把我姑父批斗的那么凶,简直就想要了他的命。

    而今,姑父上了台,恢复了职务,居然还留着韩家人在村干部班子里,并且还信誓旦旦地向他们保证自己对他们公正,更重要的是,他还给他们放权,让他们做主!”友福说起了姑父心里就激动。

    “是啊,天底下难找的人啊!要不平反那天,县领导怎么会在全县三级干部大会上单独为他安排一个会议议程呢?而且还让他作为先进人物代表发言。”友全接着回忆起姑父平凡的往事来。

    他们一边说话一边喝酒,不知不觉两瓶酒就喝完了。

    这时朱友康的母亲把熬菜端到了桌子上,因为喝了酒,大家胡乱吃了一些。

    四哥喝的有点多,因为还有七八里地的路程,所以,父亲说,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开着拖拉机回家,路上太不安全了。

    喝了酒的人和不喝酒的人绝对不一样。

    四哥吃完饭,说什么都不听话,非要开着拖拉机回家。把二舅着急的双手抱住他的脖子往屋里拽,友兵、友康抽着屁股往里推。

    好说歹说才把他安抚在朱友康的小西屋里躺下。

    看着四哥稳住了神儿,几个侄子也就回家休息去了,装卸了几天的石头,都累得不行了。

    女婿赵大友更不能久留,家里还有妻儿等他去伺候。

    父亲把四哥交给了朱友康,也就回屋里去了。

    朱友康给四哥脱了鞋,把四哥往里面推了推,用棉被给四哥盖上,自己坐在煤油灯下看起书来。

    他看书实在困了,煤油灯里面的煤油也熬得差不多没了,他就上炕睡觉。

    他很快做起梦里来,在梦里,他再次梦到了山西的干爹和他的干妹。也许是快要过年了,是干爹在托梦,希望他今年能有时间来看望他老人家。

    在梦里他看到干爹老了许多,说话声音也有些沙哑,干妹倒是越长越水灵,越长越漂亮。她不爱多说话,但是,她会看着你一直会意的微笑。

    朱友康在干妹的微笑中醒来,他无意中摸了摸身边的四哥,怎么摸不到人呢,他继续往远处摸去,还是摸不到人。

    他干脆爬起来,点燃了煤油灯,四哥真的看不到了。朱友康屋子里也没有时钟,连几点了也不知道。

    他赶紧穿上衣服和鞋袜,下了炕去外面找。从家里一直找到门外,包括外门的两个茅厕里,哪里也没有找到。他回到院子里,想叫醒父母。

    后来他又多想了一点,再次跑出门外看了看拖拉机,拖拉机也不在了。看来四哥是趁着我们睡觉的功夫,自己偷偷地开着拖拉机回家去了。

    他干脆站立在大街,竖起两只耳朵,静静的细听,远方是否有拖拉机的声音。没有,半点声音都没有,难道他早已经到了家了?

    这可怎么是好,去找?能撵上拖拉机吗?

    不去找?万一路上出了车祸可咋整?

    告诉父母?父母又能怎么样呢?

    他一时乱了阵脚,做了难。

    四哥喝了那么多酒,又开着拖拉机,真出了问题,我们一家可怎么给姑姑家交代呢?况且是给我们家拉石头干活儿。

    这不是小事,尽管我们撵不上拖拉机,我们也应该去找。去找应该是对的,起码表明我们是给四哥操心了,我们是看中安全的。

    于是他决定和父亲一起去找。他到北屋敲了几下门,听到里面回了话,他就告诉父亲四哥已经开着拖拉机偷偷地溜走了。

    父亲很快起了床,看了看钟表,才半夜三点多,他们父子骑上自行车,急急忙忙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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