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州还魂》第二百五十一章 意外

    老母牛死了以后,两家人一时没有钱买第二头牲口,姐夫说老人年龄大了,喂养起来吃力,又把小牛犊牵过去喂养。

    父亲认为这样也好,能腾出来喂牛时间多干些活儿了,多挣些钱。

    但是,友健上班骑走了家里的自行车,不能推芦苇,编织苇箔只好停了下来。

    干些什么呢?

    时至冬闲时节,那就把南岗上的二亩岗坡地,再平整一下吧,至少明年可以有一个好收成。

    他也像儿子朱友康第一次去村东平整土地那样,推着排子车,带上劳动工具,和老伴以及两个小女儿,开始了第一天的平整,

    正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大儿子友康回来了。

    他推说外语培训班放了几天假,也加入了平整土地的劳动中。

    朱友康得到了何海云确切的消息,顿时陷入深渊,心情十分复杂,一下子迷失了方向。

    为了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他一连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正好赶上父亲的土地平整计划。

    妹妹友莲和友梅还带着收音机,整个地块上响起了王刚那悦耳的小说连播《夜幕下的哈尔滨》精彩演讲。

    此时的朱友康一句话也不说,抓住?头给耕地算起账了。

    手里拿着?头拼命地刨着坚硬的沙土地,一天两天过去了,一连平整了6天,才算有了一片平平坦坦的水浇地。

    随着水浇地的平整进度加快,他的心情也一天天的好起来了。

    他的手心里再次出现了三层血泡,血泡的碎肉像是蓬松的茅草,扎心的疼痛令他难受。

    可是,对于他来说,这样的难受,他觉得完全可以承受,而何海云给她造成心中的血泡——宛如蓬松的茅草一样的血泡,他一点都忍受不上。

    经过几天的劳动,他的情绪终于有了些好转,他对人生的理解,又深刻了一层。

    他再次返回师范学校,等情绪稳定下来之后,又开始了写作。他的外语成绩不是最好的,但是,凭着他良好的外语基础,每次考试都是可以顺利通过的。

    最近一段时间,他的感情世界里一直奔腾不息,浪涛滚滚,是在哪一平静下来。

    尤其何海云对他产生了太大的影响,她对爱情世界的看法有了新的变化。

    他在这一时期的作品,也多是伤感类的散文或者短篇小说。比如《这并不是她的归宿》、《权利笼罩下的少女》、《悲愤的笑》、《晴转多云的世界》等等。

    有一天,他在师范学校里同时收到了两封信件,一个是新州日报,一个是蓬州广播站,这两封信都请他去领取稿费。

    这两封信在外语班的同学之间传播开来。让朱友康管饭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朱友康笑而不语。

    他的钱早已有了用场,哪里有剩余的饭钱啊。

    这不,他身上去新州的车费都不够了,他只好先来县广播站领取,近一个时期,广播站才用了他26篇稿件,他从这里领取了10块8毛钱。

    然后他又马不停蹄,来到新州日报社,领取了14篇文章的42块钱稿费。

    在回来的路上,他已经给领取的52块八毛钱,当中的50块钱找了主家。

    他首先想到了他的二舅舅和二妗妗。

    二舅家里5口人,姥姥姥爷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不能下地干活儿,姥姥还瘫痪在床,妗妗是一位智障女人,也干不了农活儿,他们还有一个7岁的小男孩。

    二舅是残疾人,驼背很厉害,农闲时靠买豆腐赚取一些零花钱,上次给弟弟借钱时,舅舅非要给50块钱,这个钱是最急的,必须提前还上。

    一旦这一份借款还上了,朱友康身上就只剩下了2块8毛钱。同学们等来盼去,谁也没有吃上朱友康的热饭,更谈不上喝酒了,都说他是小气鬼。

    朱友康是在没有管饭的底气,唯一回复就是冲着同学们满脸的微笑,嘿嘿嘿的一笑,同学们请托的这顿饭就省却了,也让同学们张口无言。

    又是一个星期天,朱友康在家里为乡亲赶写一篇助人为乐的表扬稿件,弟弟突然推门进来了。

    友康有些纳闷,问弟弟:“友健啊,今天怎么这么早下班了呢?”

    弟弟友健不慌不忙的说道:“工厂放假了,正在搞停产大检修。”

    友康问:“这几个月领工资了没有?”

    弟弟不好意思地回答:“只领了一个月的工资120块。”

    朱友康觉得有些蹊跷,新工厂刚上马还不到一年,搞什么大检修呢。

    回到学校,他从一个知情的同学那里获悉,这个化工厂的老板因在外地涉嫌诈骗,恶意拖欠工人工资,非法收取赞助费,蓬州县准备采取措施对该化工厂进行查封。

    年后这个同学的话得到了验证。朱友康外借的2000元赞助费,打了水漂。

    朱友康觉得,实在没有再好的办法了。就鼓励弟弟继续复习,参加来年的高考,他说,这毕竟是长久之计。

    弟弟半年多下来,辛辛苦苦没有挣到钱,反而把2000元赞助费扔了进去,觉得实在不合算,在这个严酷的教训面前,哥哥的关心,打动了他。

    他在年后再次返回蓬州中学复习,准备参加当年的高考。

    朱友康与何海云彻底摊牌之后,心里又经过一段恢复期,他接受了同学建议,年前与张美珠在同学家见了面。

    同学见他们彼此认识,觉得这事有了成头儿,还高兴地要把他们二人留下来吃饭。

    张美珠推说厂子里忙,先期回加工厂去了。

    朱友康像做梦一样,觉得十分离奇,竟然和张美珠见了面,交上了朋友。

    他记得刚刚在陈竹老师给他安排的县委大院宣传部宿舍住下之后,那个晚上碰见张美珠的情景。

    他看到张美珠从医院里出来,他心里就萌生了那种怜悯之情。随后又一起走了一段路程,还买了礼品让她慰问她的父亲。

    当张美珠走到永盛路口拐弯儿处的时候,他还站在路上,目送她回家。

    当时他的心里突发奇想,要是能和张美珠这样的先进人物,谈对象结婚,住在县城里,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呢?

    现在看来,这并不遥远,冥冥之中似乎是上天的安排。这样的突发奇想,竟然在生活中能够变成现实,真是有点不可思议。

    这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事。

    他冷静下来之后分析,张美珠之所以能够和他见面,可能有这样几个原因:

    首先,张美珠认为,她所在的食品加工厂,在改革大背景下,正在走下坡路,或许有一天会破产下马。

    其次,她父亲过早的去世,对她产生很大的打击。她的思想上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儿,遇上难题只有跟不识字的母亲商量了,心理底线已经损伤。

    第三,她以前曾经有五次接触朱友康的机会,对朱友康的相貌、言谈、举止,尤其是人品,都有着比较好的印象。

    第四,她本身年龄也不小了。最重要的是,在她的择偶标准下,这些年一直没有遇上一个满意的男孩子。

    朱友康的判断也许是正确的,至于张美珠是怎么考虑的,他就不得而知了。

    那么,他下一步要怎么走呢?张美珠接受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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