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有为接连好些时日都忙碌的像只陀螺,手里的针线就没有停下来过,几乎不是在裁剪就是埋头绣着一件件华服,时不时抬起头看一下他的妹妹。如他所愿,量衣阁近来多了很多阔绰的客户,生意更是好的不得了,他都在考虑是不是要请人帮忙了。
大部分客人都是顾啸天的夫人介绍来的,他手头绣的这件华服也是顾夫人前些天重金定制的。按说得偿所愿,他应该神采飞扬才是,可庄有为却并不开心。他忧愁这些生意都是冲着他的宝贝妹妹来的。
庄有晴的针线功夫很是一般,也就和她的哥哥学过一招半式,看着庄有为忙的晕头转向,也就只能帮着做些裁剪,选选色之类的,或者就是帮忙送衣服去各府上。
不过她倒是喜欢跑腿的活,觉得去到那些大户人家的府上,还能顺便长长见识,见见世面,也有机会认识一些富家少爷。
而且她向来对做针线活没什么兴趣,也不愿意做这些缝缝补补的活,觉得把她的一双纤纤细手都做的又粗糙又多老茧。
每次在店里干完活回家,她都要用甘露水泡手,保持双手的柔嫩丝滑。庄有为疼爱妹妹,知道她一向爱美,一些粗活累活更是都舍不得她干,只要是庄有晴喜欢的,他都尽量买给她,有什么想要的,都尽量满足她。对他来说,这个妹妹每天开开心心的,比什么都重要。
他也清楚,妹妹终有一天是要嫁人的。可总觉得现在还早,她还小,在身边能多留几日是几日。虽如此,他也从没想过要用妹妹去换以后锦衣玉食,荣华富贵的生活,也不想妹妹嫁去什么高门大户,就是找个普普通通人家入赘,他也能保证他们衣食无忧。总比去墙高门宽的宅院深深好,起码留在身边,他能每天都看到妹妹,知道她过的好不好。
不过自从认识顾十三以后,庄有晴就不爱听他的话了,更是三天两头就找借口要往外跑,其实是想在顾府周围转上一转,期待能遇到他。
好在他一早就知道顾十三出城去了,归期未定。索性就由着庄有晴去,等着她次次落空,次次失望后,死了这条心也好。
没想到庄有晴没等来和顾十三的‘偶遇’,却等来了他的母亲柳叶。顾夫人一向疼爱她的这个独子,却也头疼他整天没个正形,从小到大心就野。她早就想给他找个懂事的人在他身边,希望能管住他,让他收收心,安稳些。
可顾十三身边成天围着的都是一些花里胡哨不正经的女人,她是一个都瞧不上,看都不想看一眼。顾夫人也托人给自己儿子介绍过不少名门淑女,有的一听对方是顾十三这个花心大少直接见都不见的拒绝了,有的是好不容易见了人,却没坐上一会,就被顾十三的话吓得落荒而逃。
顾夫人见着庄有晴举止有礼,温文尔雅的端庄模样,就喜欢的不得了,知道她和顾十三早就相识,因为感激顾十三的雨夜援手,她也应约频频和他出去过几次,比如说吟诗游湖这样雅致的节目。柳叶是欢喜的不得了,直夸她的儿子会选人,心里认定她就是能管住顾十三心的人,自然不松手的抓着这个‘准儿媳妇’不放。
隔三岔五便邀请庄有晴过来府上坐坐,陪她喝喝茶聊聊天,她自己一有空,人就往量衣阁跑,借着做衣服的由头,给庄有晴送这个送那个的。
相比热情如火的柳叶,顾啸天表现的倒是平静的多,不过他平时打理生意也很忙,忙的经常都不着家,偶尔一两次碰上庄有晴也是客套几句,不咸不淡的。他可没柳叶那么乐观,他自己的儿子什么性格他比谁都清楚,要是真喜欢庄有晴这种类型的,也不会到现在还没正儿八经的带个人回家过!
他那儿子从小被他追着打到大,却还是一点没长记性,照旧臭德行,完全是一匹脱缰的野马,庄有晴太过温顺文静,的确适合做贤妻良母,可这样的性格根本管不住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更别说把他治的服服帖帖了。日后真嫁过来,她也只会是被顾十三吃的死死的。
柳叶性格豪爽,说做就做。她才不管那么多呢,她生的儿子她最清楚,选乖巧懂事的错不了。只觉得顾啸天是在无谓挑剔,道他除了紧张生意,其它都不上心。
她还介绍了很多她的好姐妹,好朋友,让她们都到量衣阁来做衣服,顺便拉着庄有晴介绍给她们认识,反正柳叶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庄有晴更是十分愿意陪着柳叶,费心讨好她,哄的她别提多开心了。拿下了柳叶,顾十三还远吗?!
只是好不容易等到顾十三回来的消息,庄有晴欣喜的随顾夫人一起去见他,满怀期待和娇羞,却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美好。
她印象中的顾十三倜傥不羁,睥睨一世。放浪却有礼,脸上总是带着微笑,不笑的时候又很酷,很深沉。和她一起的时候会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会说些好听的话,逗的她很开心。庄有晴只要一想起顾十三之前夸赞过她的那些话,是那么直接又露白,她的心里就甜蜜蜜的,心跳也会加速,害羞的脸也会红。
可是这次见他,顾十三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没那么开朗爱笑了,话也很少,举手投足间对她都显得很陌生,自始至终他的眼神更是从未在她身上停留。
没有像之前一样围着她打转,没有像之前一样嘴巴像抹了蜜似的甜,没有像之前一样的夸她这里好那里好,更没有像之前一样想约她,庄有晴的心里难免失落。
她不知道是保鲜期过了,还是顾十三已经没有新鲜感了,前后的落差实在是太大,她失望之余却没想过放弃,至少现在顾夫人对她是认可又喜欢。
只是这次怕是要辜负柳叶的一番心意了,她特地制造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顾十三的注意力却全在一把匕首上面,加起来和她说的话都不到十句,就连她说要走,也没有要送她的意思,更没有挽留她多坐一会,一起吃个饭什么的。
不过那把匕首的做工的确是精致,上面雕刻的图案更是栩栩如生。微微出鞘锋芒毕露,是把削铁如泥的利器。
顾十三目不转睛的样子,应该是他的心爱之物,庄有晴还听到他吩咐下面的人为这把匕首准备一个精美的盒子。她也想投其所好,很有心思的准备亲自动手缝一个装匕首的套子,方便他随身携带,也可以时时想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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