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安静,安静的只有李云墨和几个侍从的脚步声,精致的一张小脸蛋,就像剥了壳的鸡蛋被冰冻住一样,没有任何的表情,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样寡淡无欢。漫无目的的走在偌大的王府里,头上的一弯月牙一路伴随着她清寂的身影,最后映射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李云墨像是发呆静坐一般,坐在水池边上一动也不动,却似乎能看到她的肩膀微耸的落寞,似乎能听见她内心皆是唉声叹气的声音。
池中那修长而略显孤单的影子,在月色下忽明忽暗的,就好像李云墨此刻举棋不定的心思一样,让她望着出神,整个人像放空了一样,东想西想的塞满了想法,却理不出一个清晰的头绪。只知道身边跟着的众人让她很是压抑,围满的侍从让她喘不过气来,她只想一个人,就这么坐一坐,就这样停一停。
沈牧之紧赶慢赶的想追上那抹倩影,却在看到他日思夜想的身影时,又胆怯的止步不前,看着被遣散走的众人,看着只剩下李云墨一人,看着一切都好像恰如其到的刚好,他还是踌躇的提不起勇气,好像生怕他突兀的声音,冒失的闯入,会起到反效果的引起李云墨的反感。在他的心里,李云墨就像是一件洁白无暇的瓷器,渴望得到,又怕染指,他不知道是不是与高贵的李云墨站在一起,一对比,他骨子里的不自信就显露无遗,还是仰望着她太久,突然要平视的对话,太过不真实。又或是自负的沈牧之,害怕怎么准备,都是准备的不够充分,害怕听到李云墨的拒绝,而心与人都坠入黑暗。
这样的夜,不禁让李云墨想起曾经的满腔憧憬,紧张而初试酒的滋味,未想结果是另一番失态,那也是她第一次畅所欲言吧,第一次抱着她,第一次随心而为......那次之后,她又恢复了常态,变成了那个凡事都要深思熟虑的她,那个滴酒不沾的她。
不禁想起她鼓足勇气想表明心迹的夜,耳边似乎还响着林以乔从容说出口的噩耗,很多时候李云墨都在想,林以乔是知情的,是明了她的心意的,才会在她想开口之前,装作漫不经心的先出言断绝她的念头吧?!
只有这样,她们才不会难堪,她才不会下不来台吧?!只是,朋友依旧,李云墨的心里却做不到如从前,她第一次芳心暗动,义无反顾所追寻的,居然是对一个女子,想想都觉得羞愧与丢人,更别说让第二个人知道了。望着水中的那一晚月影,好像还能看到那张让她心心念念许久的面庞,那个与她断无可能之人,那张脸渐渐被冠上所有与女子有关的事物,出现的是一张让她看了都会羡慕的好看面容。是啊,若不是这样的出挑优秀,又怎么会入的了她的眼,进的了她的心。
李云墨神伤间,仿佛看到她的身影加长加宽了,还以为是夜深的错觉,可隐隐的伴着风声,好像多了一个人在身后的呼吸声,回过头,是伫立在那不知是否该再上前,是否该出声的沈牧之,她素来与沈牧之交情不深,只是知道他是哥哥的好友,一双深邃的眼神定定的看着他,问道:“你也是寻着月色而来的吗?!”
寻着月色而来?!多么美的意境啊,沈牧之的耳边久久回响着李云墨的话,她的声音真好听,他很想直白的告之,他其实是寻着她而来,却只是欣喜的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李云墨没有再说话,没有邀请,也没有像赶走侍从一般的赶走他,她转过身继续安静的坐着,风吹着她的发丝,丝丝飞舞,沈牧之上前几步,近的好像触手就能撩起她飘动的长发,他静静的站在她的身边,没有主动坐下,也没有刻意找话题的搭话,就这样一同欣赏夜色的美好,也是一件值得记住的回忆。
“有酒吗?!”
沈牧之的惊讶全写在了脸上,眼神间,他眨巴着,觉得是不是他幻听了?!真的是李云墨在问他话吗?!问的还是想喝酒?!望着李云墨的侧脸一时不知作何反应,见她神情无比认真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他闭上震惊的嘴巴,回道:“我去拿。”
她是心情不好吗?!所以并不是因为月色静好,怕被打扰。只是因为心情不佳,想独处发泄?!所以她之前的闭门不出,茶饭不思,全是因为有个人伤了她的心?!沈牧之对那个让她上心伤心的人,嫉妒万分,憎恨万分,愤怒万分,什么样的才会舍得伤害云墨这样美丽可爱的小仙女啊?!暗道他回头非得好好严刑逼问一番李云成不可,整天只顾着他自己逍遥快乐,都不管不顾妹妹的生活是否幸福。
李云墨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发问,她当然是认真的,能大醉一场,与之告别,醒来忘掉所有的一切,回到从前,才是最好的选择吧?!她其实早就想通了,也想的明白,就是心里满是受挫后的难过,就是还带着几丝不舍。
拿过沈牧之的酒,她一反常态的猛喝几口,入口却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刺激苦涩,没有之前喝的那样浓烈呛喉,是温滑中带着丝丝香甜,还散发着一股很好闻的花香,没有半点不适感,不禁又多喝了几口,感受着慢慢缓驰的神经,她整个人觉得有一点点微热,一点点飘然,却没有晕沉沉的,没有成为一个话痨,只觉得全身是难得的轻松自在。语气也带了点俏皮的说道:“好香的酒啊。”
见她喜欢他挑选的酒,沈牧之心里的不快也被愉悦代替,这百花香又甜又香,酒精度又低,完全可以忽视不计的,所以可以说是酒却也不是酒,用李云成的话来说,喝白水都要比喝百花香来的爷们。像李云墨这样从未试过酒的人,百花香就是再合适不过的,即使酒量浅,也不会伤着。
虽然他还不知道李云墨为什么突然会想要借酒浇愁,可也让沈牧之觉得与她的距离更近了一步,只要她愿意倾诉,他一定会认真在旁聆听,若她不愿再提,那他便陪着一同忘记这段让她痛苦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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