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悠鹿鸣》姐妹（11）

    屋子里的水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终于能够自由呼吸了，鹿幽悠大口大口的喘气，结果一时间呼吸得太猛岔了气，止不住地咳嗽，这一咳又牵动了脸，眼泪也跟着流出来，也不知道是疼得、呛得还是吓得。
    顺了气抹了一把眼睛才发现自己居然一直都在床上，而床边卿聿已经点亮了桌上的烛火。
    昏暗的烛光下能看到一个女人倒在地上，一只手正痛苦地捂着胸口，另一只手不停地抓着地板，长长的指甲刮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音，与她的叫声交织在一起，令人毛骨悚然。女人的相貌十分丑陋，双目圆睁，眼珠凸出来好像随时有可能掉下来一样，皮肤是病态的灰白色，嘴唇却红的妖异，犹如抹了鲜血。
    鹿幽悠躲在床上不敢靠近，只见卿聿拿着烛台走过去，从袖子里抽出一张黄纸贴在女人的脸上，嘴里还不停地念着什么，就在他停下后女人的尖叫声也跟着停止，有什么东西从女人的身体上慢慢浮出来，灰色的如同人形一样半透明的东西，在离开女人的瞬间那团透明的东西立刻朝着窗口飞去，结果在它即将飞出去的那一刻窗户上突然出现一层白色的网，那团东西撞在网上瞬间就消失了。
    再看地上，那女人还倒在那里，一动不动，可容貌却跟刚才完全不同。
    是嫣华。
    卿聿走上前，又在嫣华的眉心画了几下。
    鹿幽悠瘫坐在床上，其实这整个过程应该不会超过十分钟，可于她而言像是好像已经死了一回。那种快要窒息的感觉和深入骨髓的恐惧实在太可怕，在放松下来后她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看向卿聿，现在他应该可以给个解释了吧？
    “是水妖，”卿聿见鹿幽悠的样子，知道她受到的惊吓不小，笑着给她解释，“是女子的怨气所生，因为生前不能与相爱的男子在一起投河自尽，最终化成了水妖，附在她的体内。”
    鹿幽悠懵懵懂懂地点头，什么水妖她不懂，不过在卿聿又带她回兰时阁的时候她就已经大概猜到这件事肯定和兰时阁脱不了关系，而那些男子都是嫣华的客人，所以和嫣华当然也该有关系。再加上卿聿那些非常人所能的事，鹿幽悠多少也明白，杀人的很可能并不是个人。
    所以刚才发生的事情她会觉得害怕，也会觉得难以置信，不过对于嫣华是凶手反而算是意料之中的。
    这件事总算结束了。
    鹿幽悠靠在床上松了口气。
    “还没有。”
    什么？
    “水妖只会引人下水或拉人下水。”
    所以呢？
    “躲开！”
    卿聿突然把鹿幽悠拉到身边。只见她刚才坐着的地方，凭空出现了一团火焰。而火焰下面的床已经被烧成了焦炭，如果不是卿聿推开她，只怕变成焦炭的就成她了。
    “咻红？”
    鹿幽悠惊讶地喊了出来，她居然完全没有意识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而这个人竟然是嫣华身边的丫鬟小红，她要做什么？
    卿聿却噗嗤一笑，很无奈地说道：“幽悠，这个时候你就别说话了。”
    的确，因为鹿幽悠的脸本来就僵着，刚才又是惊讶之下说出来的话，听起来特别的滑稽，原本严肃的气氛也被打破，鹿幽悠瞪他，也不想想究竟是谁害的！
    不过卿聿很快收起打趣她的心，因为那一团火焰像是有意识一样，同时向他和鹿幽悠所在的方向飞窜过来。卿聿立马躲开，还不忘扯着鹿幽悠一起。
    鹿幽悠的反应没有她那么快，突然被人大力一扯，左脚绊住右脚，摔得天旋地转。等她好不容易爬起来，就见卿聿正站在自己前面与小红对峙着。
    小红双眼无神，似乎并没有意识，可手下却不慢，控制着那团火焰回到自己的手上后，接着伸手一推，那团火焰便不停地袭向卿聿。
    卿聿一一躲过，没有一点吃力的样子，反而是小红一步一步往后退，似乎是打算逃走，卿聿却先一步挡在门口冲小红说道：“做了这么多恶事，你难道以为还能逃掉么？”
    “呵，你以为你有本事能伤我么？我可没水妖那么没用，你的咒能逼她离开却对我没有丝毫用处，只要我不离开这人的身体，除非你杀了她，否则又能奈我何？”小红露出阴冷扭曲的笑容，似乎胜券在握。
    看情况似乎不太妙啊，鹿幽悠见卿聿果然一直都是防御的姿态，于是尽量往后移一步，再移一步，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卿聿依旧不见慌张，又一次侧身躲过飞过来的火球说道：“你说得对，我的咒的确对你无效，但还有个办法一样可以逼你出来。还记得那日你附在了幽悠的身上么？”
    小红听后脸色一变，接着引出无数团火焰飞向卿聿，而自己立马往窗边跑去。正欲推开窗户跳出去，却发现窗户纹丝不动，根本无法推开，引火去烧依旧没有任何效果。
    “没用的，我已经在窗户上写过咒，不论是人是鬼都不可能打开。”卿聿靠在门边，显然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幽悠。”这次卿聿看向努力装成小透明的鹿幽悠，眼中的笑意已经很明显了。
    做，做什么？
    鹿幽悠咽了口口水，总觉得不会有好事。
    “咬她。”卿聿拿着折扇指向窗边的小红。
    啥？！
    “咬。她。”没有一点不耐烦，卿聿一字一顿的重复道。
    开什么玩笑？！
    “当然不是开玩笑，那日她附在你的身上去船上杀人，知道你的牙为什么痛吗？就是她留下了一点妖气在你体内，要引她离开那姑娘的身体，就必须要靠你这里的一点妖气了。”
    可，那不是就让火妖附在她的体内了么？
    “不会，我早在你身上下过咒，她只会被困在你的牙里，到时候我再取出来就没事了。”
    鹿幽悠摇头表示，她不信。
    “不咬的话你的牙会一直痛下去，而且相信她也不会留个威胁给自己。”卿聿打开纸扇挡下火焰，此时屋内大部分东西已经变成焦炭，热气腾腾烤得人都要融化了。
    鹿幽悠的额头冒出了汗珠，再看向小红，她有的选吗？明显没有！于是只能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上前一步，小红立刻往后退一步。
    这妖在害怕？鹿幽悠忽然有种翻身做主人的感觉，之前一直是她受惊吓，终于也有扬眉吐气的时候了，于是胆子也大了些，继续往前。
    小红伸出手正欲打出一团火焰，却在抬头的瞬间被卿聿先一步抓住了，火焰还没成形就熄灭了，也不知道卿聿用了什么方法，不论小红如何拼命挣扎也还是被抓得稳稳的。
    这期间鹿幽悠已经走到她的面前了，咽了咽口水。
    咬，还是不咬，这是一个问题。
    虽说这妖怕她，但鹿幽悠又不是属狗的，对咬人没有兴趣，更何况还知道这一咬，那妖就会跑到她的牙齿里，这……实在下不了口啊。
    “这次不咬，下次她可能附到别人身上杀你。”卿聿继续在一边煽风点火。
    好吧，咬就咬，鹿幽悠眼睛一闭，对着小红的手臂咬了下去。
    “记得用力咬出血，不然是引不出来的。”
    想象着自己此刻咬的是卿聿，鹿幽悠这一口一点没有留情。
    “所以这一次是彻底结束了，幽悠，能换个表情吗吗？降妖除魔都是积德的好事，你这次也算种下福因了。”
    鹿幽悠送上白眼，指了指自己的左脸。
    折腾了一夜，在她咬完后，小红就晕了过去，等卿聿做好所有善后工作，天已经亮了。二人走在大街上。卿聿是很轻松，只是鹿幽悠就没有那么好受了，这下就算不说话，牙也痛的厉害，完了，这下只怕整张脸都僵住，自己这回真的要变成面瘫了。
    “放心，我们这不就是就要帮你治牙了吗？”卿聿双手举在背后，悠闲自在地走着，闲庭信步。
    两人又一次来到卿聿住下的客栈，直接走进他的房间，已经有人坐在那里，看样子是等了许久。
    一个样貌平平的男子。
    “写信找我什么事？”男子冷冰冰的语气，周身散发出霜雪一般的冷意，说话也是一点都不客气。
    这又是谁？疑惑地看向卿聿。
    “算是，半个大夫吧，”卿聿思考了一下才回答，接着笑着走到男子面前，“难道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怎么说也数月不见，老朋友叙叙旧也行啊。”
    “叙旧？”男子看着鹿幽悠，显然是不信的。
    “好吧，叙旧是主要的，顺便帮她拔拔牙而已。”
    “拔牙？”
    拔牙？
    鹿幽悠很惊讶，男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继而又平静如初。
    “什么时候拔牙也需要我动手了？”
    “所以说主要是为了叙旧。而且以你的手艺，也能让她少受些苦是吧？”卿聿笑意满满。
    男子看他一眼，似有些无奈，随后冲着鹿幽悠说：“也罢。你坐下。”
    鹿幽悠乖乖听话坐下后，突然感觉哪里不对，差点就被他给绕进去了，连忙看向卿聿。
    为什么她要拔牙？卿聿不是那么本事，难道不能用法术直接把那什么妖气给取出来吗？拔了牙她岂不是就少了一颗，就算是里面的不会影响美观，但无缘无故少一颗牙，谁会觉得无所谓？当初卿聿可没说过要拔牙的啊！
    “取不出来，”卿聿无奈耸肩，“若是可以，我昨夜就可以直接把她逼出那丫鬟体内了。所以要让她魂飞魄散，只能拔牙。还是你打算让那妖物跟着你一辈子？当然这样也可以，反正她被封在里面，也不会影响你什么。”
    鹿幽悠只想冷笑。
    男子对鹿幽悠的眼神交流和卿聿单方面的回答没有表现出一丝好奇，正要动手，又被鹿幽悠喊停了。
    那我的左脸不能动，是不是拔了牙就能好？
    这事可要先说好，不能再被坑了。
    “这个嘛，还是由他解释比较好。”接着卿聿就将鹿幽悠大概的情况告诉了那男子。
    “左脸不能动？”男子抬起她的下巴左右看了看，又让她张开嘴研究了一下，最后下结论，“没事，牙痛引起的，拔了牙过两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