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悠鹿鸣》真假（9）

    尘小土看看鹿幽悠，又想了想好吃的糖葫芦和零嘴，最后点头。
    好吃的糖葫芦和零嘴胜。
    鹿幽悠郁卒，想想自己居然还比不上那些零食，有些受打击。
    见梁戎递过来一杯刚沏好的茶，也不接：“你把他们都支走了到底想做什么？”
    说实在的，凭梁戎这家世实在不必如此大费周章的接近她。凡事必有所图，可她实在想不出来梁戎能图她什么。
    “在下只是想与姑娘多相处一会儿，兴许了解之后，姑娘可以考虑考虑在下。”
    鹿幽悠再看梁戎，风度翩翩的君子，容貌家世不俗，实在想不通这样的人为什么会突然看上她？难道真的是青菜萝卜各有所爱？
    “不……”
    拒绝的话还没说完，梁戎就从怀里拿出那个蓝色的荷包放在她的眼前:“其实这荷包是我娘绣的。我出世之后我娘便去了，这是她唯一留给我的东西。”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伤感。
    “我从来没见过我娘的样子，但是看着这荷包便如她在身边一样，所以这荷包我日日皆不离身。这二十来年也从未遗失过，偏巧昨日接连遗失，却都是由姑娘还给了我，所以我想这或许是娘亲冥冥之中留给我的缘分。幽悠姑娘，在下是真心想要求娶你的。”
    说道激动处，梁戎站起身，眼中的认真的确不像有假。
    鹿幽悠听过之后也算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执着了，不是别有所图，只是因为他一直思念着他娘，所以把巧合当做他娘的意思而已。
    按理说他娘去世了那么久，早就应该投胎转世，要说什么冥冥之中的天意，她当然不会相信。
    只是这么说对梁戎未免残忍，鹿幽悠只得换个说法:“也许是你误会了你娘的意思，梁公子的有缘人不可能是我。”
    “为何不可能?难道幽悠姑娘已有心上人？”
    鹿幽悠一愣，眼前浮现出一个人的模样，好半天才回过神，见梁戎还在等她的回答，立马点头：“有！”语气斩钉截铁，这种时候，哪怕是没有也得回答有。
    梁戎眼中有失望划过，但很快又浮出笑意：“姑娘考虑了这么长时间才回答，应该也不是两情相悦吧？只要姑娘还没许人，在下还是有机会的。”
    鹿幽悠顿时感觉心上被插了一刀。
    这人能不要那么聪明吗！她不要面子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今天是我还给你两次，那要是下回又有别的姑娘捡到，难道是你娘想要你多娶几个?”
    梁戎一脸不解:“姑娘这是何意?我朝法例，男子只可娶一人为妻，何来多娶之说?”
    “那纳妾，纳妾行了吧！”
    梁戎一听笑起来:“姑娘放心，我梁家家规，男儿只可娶妻，不得纳妾。”
    能有这样的家规，倒是难得。
    呸！她又在想什么！放什么心！
    “不论如何我是不会嫁给你的，我不喜欢你，这种事情是不能勉强的。”
    “为何?”梁戎露出受伤的表情，“我已把事情如实相告，为何姑娘还要说如此绝情的话？”
    “梁公子，你对我也不叫喜欢，你认为这是你娘的意思，所以才会顺着她的意思去做，但是你自己呢？你现在也根本不喜欢我，对吧?”
    “我喜欢……”梁戎情急之下顺着鹿幽悠说下去，结果说到一半脸就红了，毕竟对他而言如此露骨的表示对于从小成长在朱门大院的他而言还是没法直接说出口，“实不相瞒，以前也有不少女子借故亲近，在下初见姑娘之时也曾以为姑娘也如她们那般，可是后来种种我就知道是在下太过狭隘，如姑娘这般特别的女子在下是真的心生倾慕的。”
    特别在哪？特别在不接受他吗？
    鹿幽悠认真盯着梁戎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出点什么，但梁戎坦坦荡荡，虽然知道这么做有些失礼，脸也越来越红，竟也坚持着不肯移开目光。
    “在下，似乎对姑娘的倾慕又增……”
    “哟，这才走一会儿你们就搁这里深情对望呢？”紫藤精才跨过门槛，就听到梁戎的话，立马把又把脚收了回去，“你们继续，本姑娘再逛逛。”
    “紫藤！”鹿幽悠叫住她，这种时候就别添乱了，“你见完了？那人怎么样，真的能听懂？”
    紫藤精点头：“你还别说，那人的确有点本事。不过，我们可能还得留下几天。”
    “没错，要学此语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先生说了，至少需要月余。”梁戎解释，乐呵呵的，倒像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月余？鹿幽悠皱眉，不说她身上的银子够不够住一个月客栈，单是让她再和梁戎多接触就不是好事儿。
    “不然你留下吧，等过两天城门开了，到时候我和小土回去就行。”说到底她也不是必须要紫藤精送，有尘小土在，遇到一般的土匪强盗也完全能够应付。
    “不用，我先送你回去再开找那个老头儿。”
    鹿幽悠正打算拒绝，倒是旁边梁戎笑着开口：“不急，城门原本也是一个月之后才会打开。”
    封城一个月？有这么严重？何况昨日她怎么没见告示上写了一个月？
    像是看出了鹿幽悠的疑惑，梁戎主动解释：“忘了告诉二位姑娘，我爹正是虞城太守，梁毅。封城一月是今日才做的决定。”
    鹿幽悠和紫藤精面面相觑，都没料到会如此。
    “为了方便紫姑娘习学，不如二位搬到梁府住下？”
    鹿幽悠一口拒绝，心里想着大不了再想办法离开这里，要她留在这里一个月不知道还得闹出什么幺蛾子。
    梁戎倒也不觉得被拂了面子，还是笑眯眯地说道：“既然如此，在下也不勉强，不过府里略备了些酒菜，还望二位姑娘赏光，可以留下来与在下一起用午膳。”
    自然又是被拒绝了。鹿幽悠只等着尘小土来了就回了客栈。
    哪知道到了晚上，三人打算在客栈里随便吃点时，又见到梁戎等在那里，笑吟吟的。
    鹿幽悠皱眉，她已经把话说的清清楚楚，怎么还这么阴魂不散，转身就往回走。
    “不吃饭了？”紫藤精在旁边拉住她。
    “没胃口。”
    “得了吧，人家有啥错，想想如果姓卿的也像你这样，你啥想法？”
    鹿幽悠一听，沉默了。
    这件事上梁戎其实没什么错，认为她是他娘亲安排给他的人，所以努力地争取，还帮了紫藤精一个大忙，做事也极有分寸，她不愿意他就不强迫。
    他是太守之子，几次被冷待都保持着君子风度，给到足够的尊重。
    再想想自己，如果卿聿这样拒绝自己的话，只怕她当日说要追他的豪言壮语早就丢一边，自己伤心难过去了。
    这么想来，倒忽然有些感同身受。
    “吃顿饭而已，有我在，要不了命。”见鹿幽悠态度软化，紫藤精拉着她就下楼。
    梁戎笑笑：“晚膳已经准备妥当，三位请。”
    三人一看桌上，根本就不是普通客栈会有的菜色，显然也是为了他们特意准备的。
    紫藤精也不客气，坐下就吃了起来。
    席间梁戎的话倒不多，反而是紫藤精一点都不见外，问了些城里的风土人情，有意无意地提起让鹿幽悠没事就去逛逛，犯不着每日陪着她往梁府跑。
    这人就差直接说出让梁戎陪她去的话了，意图也未免太过明显。鹿幽悠抬眼看紫藤精，紫藤精正冲她挤眉弄眼。
    看来紫藤精是想当红娘了。鹿幽悠只低头专心吃饭，不理她。
    “幽悠姑娘可用好了？”梁戎见鹿幽悠放下碗筷，立马问道，“不若我们出去逛逛，城里的夜景也不错。”
    “正好，咱们去消消食。”不等鹿幽悠说出拒绝的话，紫藤精领着尘小土就往外跑。剩下鹿幽悠坐在原地，看了一眼只剩自己和梁戎的酒席，看来自己去或不去，他都会跟在旁边，立刻如坐针毡，起身跟上去了。
    梁戎作为东道主，自然由他带路，虞城原是沿河而建，城东和城西之间有座木桥，梁戎带着三人走过去，夜里的桥上却是灯火通明。
    桥上挂了各式各样的花灯，做工精细，令人眼花缭乱。
    鹿幽悠的目光立刻就被吸引过去，她来这个世界时间还不算长，这么多的花灯通常只有上元节才能看到，她还从没身临其境过，千门如昼，犹如繁星闪烁，暖暖的烛光更添了几分朦胧之感。
    柔和的光落在河面上，影影绰绰，美得不似人间。
    一边惊叹这美景，一边走了过去。她记得这些花灯昨日经过时分明是没有的。
    难道今天是什么节日？
    正想问时，却发现不知不觉间身边只站着梁戎一人，回头去也不见紫藤精和尘小土的影子。刚才走过来时除了他们四人外可没有别人，当然也不可能走散。
    一定又是紫藤精的主意。
    鹿幽悠有些头疼，原本心情不佳，没有再欣赏花灯的心情，只装糊涂：“他们去哪儿了，我去找找。”
    “幽悠姑娘，”梁戎跨出一步，正好挡了鹿幽悠的去路，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盏桃花花灯递给鹿幽悠，“你可喜欢这些花灯？”
    鹿幽悠不说话，也不接。
    “这些都是我让人准备的，如果都不合你的心意，你只管说，我再让人做出来。”梁戎走近一步，伸手拉住鹿幽悠的手，感觉到鹿幽悠想要挣脱，却不肯放开，反而用力把她又拉近了些，两人近在咫尺。
    男子的力量毕竟还是大些，若是他真的不放鹿幽悠也挣脱不开，手臂被捏得有些痛，身上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因为梁戎一直表现出翩翩君子的模样，所以她也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强迫的举动，说到底梁戎对她而言还算是半个陌生人，被强迫着与陌生人靠得这么近，又被冒犯的恼怒，同时又有些害怕，尘小土和紫藤精不在，梁戎想做什么她也阻止不了，只能强撑着不愿示弱：“你想做什么？”
    一边用力想要抽出自己的手臂，可惜还是没成功。
    “幽悠姑娘，在下对你是真心的，究竟如何才能打动你？你告诉我。”梁戎说的认真，花灯已经被他扔在地上，伸出另一只手想要去揽鹿幽悠的背。只是还未用力，就感觉手背上一痛，整个手臂都变得酸麻了。
    鹿幽悠察觉到他想做什么，大力挣脱，没想到这回居然很轻松地就把梁戎推得向后退了三步，拉开安全距离。
    这样勉强她，已经不是君子所为了，鹿幽悠也不打算再给他留面子，正想开口，却见桥的另一端有人端端地站在那里。
    遥遥相望，因为花灯如昼，她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对方的容貌。张张嘴巴却觉得嗓子被堵住一般，眼睛也是热热的，忙别过脸去，暗骂自己没出息，怎么见到卿聿就觉得受了天大的委屈想要求安慰。
    若在以前，她指不定没觉得委屈也要做出可怜的样子求安慰，现在他有了姜箬，也只能想想罢了。
    “你是何人？”梁戎摸着自己被石子砸到的手背，那里已经一片红肿，显然对方的力道不轻，对卿聿的突然出现表示不满。
    卿聿却没有说话，只是缓缓走到鹿幽悠身前，手里拿了件斗篷给她披上，完全无视梁戎的存在，只给鹿幽悠把斗篷系好，低声说道：“夜里风大。”
    鹿幽悠看着他，花灯下的人微微俯下身，垂眸专心地系着斗篷的带子，相比起刚才和梁戎的距离，两人此刻靠得更近，她能清楚地看到他卷翘的睫毛，挺直的鼻梁和薄薄的唇。好像只要一动就会碰到他。
    鹿幽悠屏住呼吸，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她能感觉到那举止间隐藏的温柔，他从来没有这么对待过她，这一切都让她感到不真实。
    这一刻，鹿幽悠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该不会是她想他太多产生的妄想吧？
    可是就算是这样她也不忍打破此时的气氛，三日不见，她认为自己想通了，放弃了，可是一见到他，她才不能不承认那些话都是假的，她很想他。
    修长的手指灵活地将斗篷系好之后，卿聿这才对上鹿幽悠的眼睛，见她的眼里红红的，手指动了动，却只是把她拉到自己的身后，转过身看向梁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