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石峰遮住了太阳的光芒,一层巨大的阴影落在了小童身上。在他面前有一位漂亮的女人,她低着头,眼里是无尽的恨意,她歇斯底里的喊道。
“你一定要修魔!”
幼童脸上还有着婴儿肥,明明只是一个八岁的小孩,却格外的坚定:“娘亲,我乃是倚石门的弟子,修魔等于叛门。”
“叛了又如何!你生来既然不死,那就必须要修魔!这是你的宿命!”血气从她身后溢出,尽数落在了孩子的身上。他细弱的经脉顿时被血气占满了。
他咬了咬舌尖,疼痛让他清醒了过来。“我不会修的。”
小若羡身体已经摇摇欲坠,却固执得如同一块顽石。凌雪定定看了两息,啪的一声,幼童身影飞出,撞击在石块上,掀起了一片烟尘。
鲜血从小若羡嘴角溢出,他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凌雪愣了一下身体抖了抖,快步的走向前去,紧张的抱住了秦若羡:“儿子,儿子……”
小小的身影五脏六腑都已经被她打碎了,她双眼含泪,嚎嚎大哭起来:“娘不是故意的,你可千万不要有事,我这就带你去找门主!”
她哭着抱起了小小的声音落在了倚石门的大殿上,顽石道人发出了一声叹息。
“你这是何必呢?他好歹是你的孩子。”
凌雪咬着嘴唇,脸上已然布满了泪痕:“他本就该死了的!要不是那个人,今日也不会如此!他享受的这几年快乐的日子,是需要他一辈子去偿还的!”
顽石道人欲言又止,却无法说什么,再三叹气之后,拿出一块石头,施法把小若羡治好了。
……
窗外的正在淅淅沥沥的下着雨,倚石门的弟子们还在努力修炼着。小若羡醒来了之后,浑身的修为似乎都被人洗去了,干干净净一点不剩。
他身上的伤好了,心中却空落落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旁边的花环。花环上面的花朵细细的,散发着一种花朵特有的香味。
每天他都用法术浇灌,花环的花朵才一直精神抖擞的,没有枯萎迹象。
在房间里,还有一块土专门用来种植花朵。此时花朵开的正艳,那和他一起编花环的小人却不见踪影了。
小若羡穿上了鞋子,噔噔噔的跑下了床,开始编织起了花环,心里顿时好受了不少。
“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她呢?”
他没有玩伴,也没有人教他玩游戏,只有那小小的精灵才会和他一起玩。
他把这事告诉了门主爷爷,门主爷爷和他说,山中的精灵修炼需要很长的时间,只要他努力修炼,活的长一点,就可以再次见到精灵了。他还说,那个精灵不是他的劫难,是来帮他的。
门外的雨下的越来越大了,他越发的专注了起来。
咯吱一声,洞府的门被人打开了。
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她冰冷的脸。
“娘亲,你怎么淋雨了。”小若羡愣了一下,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找来了火石。他努力点燃之后,试图烤干凌雪湿答答的衣服。
凌雪眼睛里是淡淡的火石光芒,她低头看了一眼。
小孩的手努力的举着火石,即使是这样,也只能勉强的送到了她的胸前。一丝温暖传来,那双手却发红了。
对她来说并无大碍的温度,对被散去了法力的小若羡来说,却烫得吓人,不一会儿,他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了。
湿淋淋的袖子一甩,顿时火石被打落在地。小若羡拘谨的看着她,轻轻唤了一声:“娘亲。”
凌雪没有搭理他,自顾自的捡起了地上的花环。
“这是你为你的朋友山中精灵准备的吗?”
这是他们母子第一次出现这种日常的问话,小若羡脸上闪过一丝惊讶,连忙点了点头。
“嗯!她很喜欢花环。”
屋外是淅淅沥沥的大雨,天空也越来越暗了。
“你真的不像我和他的孩子。”凌雪惊讶于他的善良,他的天真。有时候她也恍惚的觉得自己是错的。
可惜,孩子的修为全都散去了,她已经不能回头了。
“你觉得你还有机会送给她吗?”凌雪拿着花环,低垂着眉眼,竟有些温柔。
小若羡点了点头:“门主爷爷说了,我可以见到她的!”
凌雪嘴角勾起了一抹残忍到了极点的笑容:“可是,我已经把她杀了。你再也见不到她了。”
小若羡眨了眨眼睛,再也不复以往的镇定,他局促不安。“娘亲,她是山中精灵,你不可能杀的了她的。”
凌雪随手扔出了一物,小若羡连忙接住了。
在他发红的手心,有一个乌龟壳,看起来和小精灵以往坐的几乎一模一样。小若羡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凑过去,吸了吸鼻子。
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露出了一丝惊恐的神情。
这是,这是草木的气息……
凌雪在一旁静静的欣赏着孩子崩溃的神情,她的心中既有痛苦也有快感。
“娘亲。”这两个字忽然变得极重,极重。小若羡修的仁道此时也好像摇摇欲坠了。
“你为何要杀她?”无论对小若羡做什么,他都不在意,这些事情对他来说都是自己的劫难。
可是……
一行眼泪缓缓的落下,他不敢相信的看着凌雪。
凌雪笑了,笑得很是畅快:“因为你啊。因为你一直不修魔,因为你不听我的话!都是因为你她才会死!”
这几句话,对于一个小孩来说实在是太重了,重到他下意识的把龟壳丢开了,整个人都无助的躲在了角落里捂住了耳朵。
“不是……”
“是你,她才会死!”凌雪强硬的掰开了他的手,一字一句的说道。
“不是我……”盈盈雾气布满了眼眶,他眼前的景象好像都不真切了。
他明明准备花环,等她回来。他明明每天努力修炼,他明明……
“秦若羡!若是你不修魔,我就一个一个的,把你在意的人全都杀了!”
小小的身体颤抖着,泪水滴落在地面。
凌雪忽然温柔的抱住了他:“儿子,修魔好吗?从现在开始,还不算晚。”
雷声伴随着孩子无声的哭,好像屋里也下起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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