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本官已有克敌之计!”
张须陀此刻表现的自信满满,抬手轻抚胡须,立等诸将的询问。然而尴尬的是,此刻帐中分列两边的校尉却没一个搭话的。毕竟心情都不太好,懒得捧老张的臭脚。
“……”
得,还得自己来!
老张轻咳了一声,自顾自的接了下去:“贼军断我粮道,欲迫使本官退兵,好趁我等后撤之际大举来攻。然本官已看破此等拙劣计策,便可将计就计,佯做撤兵。届时遣精锐士卒偷袭敌大营,必使贼军生乱,进退失据。待我大军反攻,一战可定!”
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张须陀仿佛已经看到了贼兵溃败的场景,面带冷笑的一拳砸在案头的地图上,朗声喝道:“诸位谁愿请战,立此功劳?”
“……”
又是一阵冷场,营帐中的十几个校尉目光飘忽,尽皆沉默。
樊虎性格内敛沉稳,不喜争功。唐万仁身上有伤,不想出这个头。裴行俨则是面露不爽,斜眼盯着大帐顶端,像是在研究上面的花纹。其他几个校尉见他们几个都“怂”了,更是恨不能缩进地缝里,好当自己不存在。
张须陀直至此刻还都没意识到问题所在,只觉得众人是不把他这个主官放在眼里,当即就要发火。便在这时,见机不妙的秦琼急忙出列,替他圆了这个场子。
“麾下愿往!”
本站在他身侧的罗士信见状,也急忙跟了过去,抱拳道:“既然叔宝要去,那某也出战!”
“好!你俩上前来,听本官安排!”
张须陀暗松了口气,便招呼他俩来到案前,指着地图上的几个位置详细讲解他的伏兵计划。
后方的裴行俨暗自皱眉。
仗打到这个份儿上,大家都有些自我怀疑。军心浮动,乃是兵家大忌。他本意是想消极怠工,迫使老张撤回历城。可眼下让小秦同学这么一搭茬,又得硬着头皮打下去了。
他不知道张须陀已和皇帝提前吹了牛逼,即便秦琼不出头,这仗也要继续打的。眼下只能寄希望于老张想出的计谋奏效,别坑了大伙。
高明的计策,从来都不是靠推测对手的行动来实施的,而是想办法促使对手按照自己的意愿行动。
如果当年藤甲军死活不进盘蛇谷,诸葛亮就是准备再多的火把也白扯。同理,想让卢明月上当,自然也还需要再费些工夫。
有的时候,遇到一个好对手是一件很爽的事。
老张自觉已捏住了对方七寸,浑身充满了干劲儿。而另有一人,此刻却被无力感充斥全身。
黄河南岸,风陵渡口,宇文述正在左武卫大营里骂街。
他也准备了一处“盘蛇谷”,可“藤甲军”却没来。
风陵渡算不上什么兵家必争之地,因为抢过去真的一点儿用都没用。过了黄河往西,迎面就是潼关高墙,往东走不了多远又一头撞上函谷关。论战略意义,和龙门关根本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所以对岸才只有一个风陵驿,而不是“风陵关”。
可就是这么一个鸡肋渡口,落在敌人手里,却搞的人很难受。
宇文老将军那是打仗的行家,一眼就看出了渡河作战的难度。于是决定玩个花活,勾引对岸的贼军主动来攻。
怎么勾引呢?
很简单!
他先是征集附近的所有民间船只,又遣青壮伐木,在河面搭建简易浮桥,做进攻姿态。
在浮桥搭好之后,左武卫下属一府共计一千五百人,在两名果毅都尉的率领下向对岸的军寨发起了进攻,并在接敌之后佯装败退。
正常带兵将领,在敌军败退之后总会衔尾追杀一番,痛打落水狗。高级一点的,可能还会趁敌军新败,士气低迷之际夜晚偷营。胆子大的,甚至敢打潼关。
所以别看宇文述正面搞的声势浩大,但左武卫的主力都在军营后的树林里埋伏着,就等对岸贼军杀过来,好包个大饺子。
然而就这么等啊,等啊。从白天等到黑夜,又从黑夜等到天亮,却连个贼军的影子都没等来。可怜老将军都快七十了,在林子里又冷又饿,还不敢生火取暖,差点落下病来。
反观对岸贼军呢?
敬盘陀哪懂得这些弯弯绕,一见隋军撤退,便回营喝酒赌钱去了。大家伙好吃好喝的在军寨里暖和了一宿,第二天居然站在对岸骂街挑衅。
一群可能以前就是泼皮闲汉的家伙,恶形恶状的站在原木搭建的塔楼上,污言秽语不断,还不时来几个侮辱性的动作。
那意思就是说,你们昨天不是挺牛逼么?不是说要来弄死我们么?怎么雷声大雨点小?才打了一场就怂了?再接着来打啊!
尽管因为距离太远,渡口这边根本就听不见任何声音,但宇文述还是被气坏了。
他为在这样的敌人手下吃瘪而感到耻辱。
还以为是有多高明的将领看穿了他的计谋呢,搞了半天,根本就是对手太蠢,连仗都不会打。
一想到自己在树林里白等了一宿,他就觉得心塞。
“渡河强攻!踏平敌寨!”
老将军气得拔了刀子,恨不得亲自上阵,砍他们丫的。
而经此一事大家也都明白,对面的敌军都是瞎子,看不懂他们抛过去的媚眼,除了强攻,别无他途。
于是当太阳升到半空,气温回暖之际,左武卫军营中便升起炊烟。士兵们吃饱喝足,擦枪磨刀,开始了战前准备。
营门外一字摆开一排战鼓,宇文述与麾下郎将梁元礼、张峻及传令兵登上高台,亲自指挥。
与此同时,就在众人对面的中条山上,迎着越过山岗的阳光,蒙头垢面的人群绕过半山斜坡,终于看到了传说中藏有神庙的山中仙境。
就在九峰山南面半山腰处,出现了两块落差近三丈的平台空地。东面的一块较大,长度近七八里。西面的是一个半圆形,不过一里方圆。两处空地的交界处,落有一截三尺宽的小瀑布,冲刷出的积水潭在阳光下闪着金光。
这种地形很突兀,像是有人在半山腰横砍了一斧子,削去了半截。空地上像是被刻意平整过,既没有岩石矗立,也没有高大的植被树木。边缘外有群山隔阻,但并不遮挡视野。众人甚至能看清对面的黄河。
可以想象,若是清晨山中起雾时刻,周围定然都是白雾笼罩,一片仙家景象。也难怪冯月娥记得这么清楚。
可惜因为时节的问题,冯月娥说的野花大都枯败,还有不少地方的荆棘灌木需要清理。小桃儿是有些失望,但李大德却是很满意,暗道总算没白费这两天爬山的辛苦。
“走!看看咱们的新家!”
某东家一挥手,就宣布了这片空地的所有权。在场的也没人有异议。连日爬山,就算是体格好的冯立都有些吃不消了,迫不及待的想要休整。
众人开始绕过山坡,待转到南面,行至半途又意外发现了一片枫树林。此刻火红色的叶子迎着阳光连成一片,如同秋日野火,与远处峰顶见白的雪花山和蓝天交相辉映。
许是心情大好的缘故,李大德脑子一转,瞬间想起一首诗。
“啊!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停车坐……咳咳!”
只背了一半,某杠精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硬生生的把后面的两句给憋了回去。为此被呛的直咳嗽,眼泪都憋出来了。
“此句甚妙!尤其是‘生’字,引人遐想!”
旁边背着手闪出一个白胡子老头,随口品评了一句,却是皱眉看了过来:“后面还有吧?小子怎地不说了?”
要说这帮人中肚子里的墨水含量,当以老中医张澹为首。真要较真起来,连明面上的“才子”李大德都比不上。
听了他的话,李大德嗯啊的应付了两句。心说老子敢背,作者敢写么?随后就诧异的盯着他,疑惑道:“我说老张头,这几天大家都累的跟狗一样,冯大哥都有点吃不消了,怎么你还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吃大力丸了?”
“哼,老夫早就说过!你们啊,”
张澹面露不屑的回过头,双指并拢的挨个点了过去,哼道:“身子太虚!”
卧槽!
被点到的几个大男人诸如冯立、李成等都脸皮发紧,对某中医怒目而视。张澹却是理都不理,摇头晃脑的当先走下山去,很快就消失在枫树林后。
“三爷,这老家伙,太张狂了!”
赵德柱自后面跟过来,愤愤的嘟囔。李大德斜了他一眼,哼道:“我也这么觉得,要不你去打他一顿?”
“……”
赵德柱一脸悻悻的缩了回去,其他人也是深感无奈。
作为两万人中唯一的一名医生,眼下还真就没人敢得罪张澹,连李大德这个东家都不敢。
便在这时,忽听南面隐隐传来一阵鼓声,像是山谷中出现了塌方,轰隆隆的听不真切。但紧接着,却又莫名的响起一阵喊杀声。
“你们快来看啊!”
山坡下传来老张头的喊声:“山下有军队交战!贼军和官军打起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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