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一统志》第七十四章 丧心病狂

    纪弘成耐心的照顾着阿罗,照顾着大总管,他的心里也正在遭受等待的煎熬,他在等待药王那边的消息。

    可就在这段时间里,木胯则西发生了一件事。

    数月前,阿赖头人与其他几个部落的头领,企图挑拨阿哲与纪弘成,导致了神机营围攻大朝会的事发生。最后阿哲将几个罪魁祸首下狱,刑部判这几人两年监禁,并夺去他们的头人之位。

    依照水西律,罪行不重的罪犯,准许保释,监外执行。几位头人家产颇丰,耗费了大笔银子保释之后,便回到家里,由新的头人派人盯着,不得离开所在部落,一旦有违,立刻重新收监,加倍执行刑罚。

    阿文诗比伏诛,通罗部落的头人便是阿赖。如今阿赖坐在自己通罗部落的府邸,想起曾经呼风唤雨的日子,不禁心有不甘。

    虽说是带罪之身,但他在家奴们的心目中依然是大老爷。新的头人不允许他离开通罗寨,但每日也有人向他报告木胯则西发生的事。

    在阿赖的心里,跟纪弘成是没有恩怨的,反而对阿哲充满恨意。

    听说大总管和翁主阿罗都得了痨病,阿赖突然从椅子上站起身:

    “消息可靠吗”

    缠着黑头巾的下人回答道:

    “老爷,绝对可靠,禁卫都把总管府围起来了。”

    阿赖看看自己家的院外,一条大黄狗躺在地上伸舌头,尾巴拍打着身上的蚊子,他知道应该没人偷听,于是问道:

    “这是第几天了”

    “第三天了,老爷,恐怕大总管已经,死了。”

    阿赖哼了一声道:

    “好,我倒要看看,阿哲怎么收场……”

    消息最先是在木胯则西周边的部落传开,说的是大总管府有人得了痨病,已经有不少人感染了。由于感染的人是君上亲近的人,君上便不按规矩把病人装进坛子里,而是关在总管府,派禁卫看守。

    不仅如此,传言还说,看守的禁卫也有人得了染了痨病,并且逃离的木胯则西。如果君上不把这些人通通用坛子密封,送进癞子洞,整个木胯则西乃至整个水西,都会爆发大规模的瘟疫,到时候没有人能够逃脱。

    此谣言一出,很多在远方有亲戚的人家,准备去投靠亲戚。可是消息传的很快,亲戚知道后,也明确表示不收留他们,敢踏进他们的寨子半步,管你是不是亲戚,先用大坛子装了再说。

    两天之后,有逃离木胯则西的人被临近的部落拿住,但凡有点咳嗽迹象的,都被装了坛子。没病的,也被关押起来不让走动。

    一时间,木胯城乃至周边的部落,都人心惶惶,最后甚至演变为大规模。

    君上为阿罗和卓日师父操碎了心,早已是憔悴不堪,他无力的躺在椅子上,此时他宁愿得病的人是自己。

    就在这时,禁卫匆匆跑进来:

    “君上,不好了,君上,几千暴民把西南海给堵了,要求君上给他们一个说法。”

    阿哲强打精神道:

    “慢慢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禁卫把事情的起因大概说了一下,阿哲顿时火帽三丈,重重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子碰的一声巨响,塌下一大片。

    “丧心病狂,来人!马上给孤把阿鲁阿多叫来!另外,统治禁卫军大营,立刻作好准备。”

    怒火攻心的阿哲,倒也恢复了几分神韵,他大步流星的就要往外走,一个士兵来拦,被他一脚踹开:

    “滚!谁敢拦我”

    士兵们见君长已经怒不可遏,不敢再阻拦。

    阿哲走上城头,果然见昔日斩下几千头颅的跑马场,如今黑压压的都是人,估计也不下五千人。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样逼孤孤的女儿生死难料,不同情也罢,却要乘火打劫吗

    他没有说出这些话,一双眼窝深陷的眼睛,仿佛黑洞一样凝视着跑马场上的这些人。

    黔首们在阿哲的面前,还是知道敬畏的,尤其在这半年前才杀了数千人的地方,他们心中的寒意,是从脚底生起。

    一个大胆的老农大声道:

    “君上你要为我们做主啊,活不下去了。三年前,我的孙女儿因为得了痨病,是小老儿亲自送她上路的,老儿心痛啊,恨不得替她去死,可是为了大家能活命,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那“小老儿”突然跪下叩首,然后接着道:

    “君上,您的亲戚得了这病,你的心情我们都能理解,但是君上,该怎么处理你应该是知道的呀难道你的亲人是亲人,我们黎民百姓的骨肉,都是猪狗吗天哪”

    小老儿的一番话,立刻引得群情激愤,顿时有人大喊:

    “把痨病货扔进封装,扔进癞子洞!”

    “没人顾咱们的死活,烧了总管府一了百了。”

    “对,一把火烧了干净!”

    有人喊口号,几千人气焰滔天,阿哲的死亡凝视根本就不管用。在死亡的威胁下,谁还怕你阿哲的眼神啊。

    阿哲本想冷眼旁观,没想到人群中,有人拿出了水西坊生产的火柴,甚至还准备了火把。

    这性质就不一样了,这是有预谋的暴动。阿哲的心都凉透了,他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没用了。

    恰在此时,阿鲁阿多带着两万大军浩浩荡荡的来了,大军迈着整齐的步伐,地动山摇,跑步到跑马场边缘的时候,迅速散开,把这些闹事的刁民围在中间。

    阿哲也不客气,大声命令道:

    “阿鲁阿多听令:这些人中,有人预谋叛乱。全部拿下,再进行审问,如遇反抗,格杀勿论!”

    阿哲此话一出,百姓们纷纷扑地拜倒。天地良心啊,我们只是想活命,不想叛乱。宁可被疫病折磨死,也不愿背着这名声去死啊。

    自从水西打败了几次蒙古大军,水西人的自豪感和归宿感还是满强的。

    人群中拿出火把的人,见这些百姓如此不济,也吓得赶紧下跪求饶,此刻他们比普通百姓还像百姓,比“小老儿”们还要怂。

    阿鲁阿多一声令下,两万大军三下五除二把所有人像赶鸭子一样带走了,危机暂时以如此粗暴的方式解除。

    就在阿哲孤独的站在城楼上,思考如何迎接接下来更大的风暴时,一匹快马向城下跑来:

    “报——”

    这声报,拖得越长,说明接下来的事越时重大。

    转瞬间,那匹快马已经到了墙下,通信兵翻身下马拜倒:

    “报,君上,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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