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公公,黄公公。”冯保提着衣襟,另一只手不停的汗。
“嚎什么嚎,我好着呢。”黄锦夜里伺候皇上,直到丑时末才歇了下来,直到眼下也才歇了两个时辰不到。猛得听见冯保风风火火的窜了进来,不禁是略皱一下眉头。
“您老一定得帮着萧大人这一回。”冯保惊魂未定的样子,趴到了黄锦床边。
“萧大人?哪个萧大人?”黄锦习惯性的问道。虽然知道能让冯保如此慌乱的萧大人,也只有那父子俩,可也得分个明白吧。
“是子谦,那个不安生的东西,又惹事儿啦。”冯保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偷眼瞅着黄锦,“没头没脑的,当真是个愣头青。”
“呵呵,萧子谦,他不是才去了南京吗,怎么这么快就回了信来。你倒是说说何事?”黄锦的眼神略迷离了一下,又立刻回过神来。眉头上的皱纹,也微微舒展了一回。
“他用着皇上的名义,许给了乱军一些事儿,可又怕皇上不答应,便只好叫小的来求着黄公公。”冯保吞吞吐吐的说道。
“用皇上的名义许下了事儿?”黄锦顿时一愣,“如何个许法?”
“他借皇上的名义,许诺乱军不加叛乱之罪,也不加杀戮。”冯保故意回避着说话。
“他原本就是皇上派去的钦差,还有啥子叫借皇上的名义?”黄锦有些不明白,既然皇上派了他去,他原本就有了钦命的名头,这就是正牌子的啊。
“那些乱军,犯的都是死罪。若是没甚东西,他们如何会信?”冯保低着头,小声说道。
锦点了点头,突然又是一定,”东西?什么东西?”
“这……这……”冯保支支吾吾。
“你这孩子,难道还信不过我不成?”黄锦顿时有些急了,“我敢得罪他萧子谦,难道还敢得罪裕王爷不成。日后我这把老骨头,还不得给我拆了。”
终日陪在皇上身边,黄锦比谁都清楚。皇上地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兴许要不了几年,就该轮着裕王爷了,自个若是故意把萧墨轩往火坑里推,那不是等于自个也跟着往里面跳嘛。
“可是借着皇上的名义写下了什么东西?”黄锦也不一下点破。
“哎……”冯保点了点头,不敢去直视黄锦的眼睛。
“借着皇上的名义写东西,那便就是圣旨了,黄锦再傻,到此时间也不可能再不明白过来。
“好大的胆子。”黄锦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虽然是为了平乱。可是他竟然矫旨,那可死罪。算他个功过相抵。至少也是个罢职充军。
“天下圣旨皆出我司礼监,若是皇上不查,内阁不纠,无人可辨真伪。”冯保眨着眼睛,细声说道。
皇上自然不可能去细管那事儿,内阁和司礼监都不查,谁还能说的清楚。再过几年,兴许便就是裕王爷登了基,那时候若是再有人查这事儿,岂不是自个找死。
“不以死罪相究。他如何向皇上交代?”黄锦心里只觉得闷得慌。这实在是件令人左右为难的事儿,不管做还是不做,都不那么简单。
“萧大人说他自有交代。”冯保见黄锦用胳膊支着身体,有些吃力。连忙坐到床沿,扶着黄锦坐正了。
“那他眼下又如何交代?”黄锦叹一口气,摇了摇头。“总不能要我们帮他去要这道旨吧。”
“有保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信使还一并送来了奏折一封,适才小的只顾着看信笺,却是还没去看。”
一边说着,一边从袖里取出一面信封,递了过去。
“呲……”的一声,黄锦丝毫不敢怠慢,伸手撕开信封。
“白板儿?”打开奏折,却见那封奏折上却是一字未写。再看看封面上,敬称,落款,却是一个不少。
“白板儿?”冯保顿时也吓了一跳,伸头看了过去,“莫不是仓促之间装错了封子,这可如何是好。”
“要不,我们给他写上?”冯保挠了挠头,也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我看未必。”黄锦沉思半晌,猛得把奏折合上。
“走,随我去见皇上。”黄锦把手伸向冯保,冯保立刻会意,扶着黄锦走下床来,一边又从一边拿过袍子。
万寿宫。
司礼监地另一个秉笔太监孟冲,正在服侍着嘉靖帝。
“万岁爷,直浙经略萧墨轩,有本上奏。”殿门口,一阵不高不低,恰到好处的声音远远传了过
“黄伴进来就是。”听见是黄锦的声音,嘉靖立刻转身唤道。
而且黄锦说是拿着萧墨轩的本子,定是有南京城里的事要报。
“万岁爷,南京加急送来的本子。”黄锦让冯保等在门外,自个轻轻拾步走了进来。
靖的口气虽然不紧不慢,可是心里倒也不能说不急切。
虽然眼下京城是在北京,可南京也是京都,那里的一举一动,都关系着大明朝的根本。
黄锦奉上奏折,便小心的站在了一边。
“你丑时才睡下地,不再去眯一会儿?”嘉靖侧眼扫了一眼黄锦,才抬指翻开奏折,“空的?”
—
“便就是这本?”嘉靖感觉有些意外,面前地这封奏折上,一个字也没写。
“便是这本。”黄锦点了点头,“老奴也就是不明白,才急着送来给皇上。”
嘉靖的眉头,立时便就拧成了一个川字。这个萧墨轩,难怪想戏耍朕还不成?
“哈哈哈。”沉寂许多,嘉靖突然爆出一阵大笑,身子也跟着一颤一颤的。
“万岁爷……”黄锦揪着颗心,连忙上前扶住嘉靖帝。
“他萧墨轩一向自视颇高,却也会遇见难事儿。”嘉靖一边笑着,一边摇头。
“圣明无过主子。”其实黄锦比谁都糊涂,萧墨轩的意思,他不能完全猜透,皇上的这一番笑,也不能完全猜透。可那一句万金油的话,倒是百百中。
“萧墨轩毕竟年轻,遇见这样的事儿,怕是处理不来。”黄锦有些担心的说道。
“他不是处理不来,是不敢下手。”嘉靖摆了摆手,“又要平了军乱,又要护住南京的官儿们,还不能损了南京故宫,朕也没银子给他,他也难呐。”
“萧大人有法子?”黄锦故做惊喜的问道。
“他是怕朕怪他,怕朝廷里其他人揪住了他不放。”嘉靖也有些无奈地笑道。
“万岁爷不是已经授了王命旗牌,难道还不敢自断?”黄锦小心的问。
“两码事儿,他不看见朕的东西,怕是不敢下手。”嘉靖深吸一口气。
“老奴侍奉万岁爷数十年,还没见着有人上本白板的奏折要万岁爷猜意思地。”黄锦也有些乐了,“这萧墨轩,胆子忒也太大了些。”
“他问朕要话,朕又该如何说?”嘉靖也皱着眉头,“那些全权委托的话,也不用再说了吧。”
“那万岁爷就随便回他几句话便是好了。”黄锦笑道,“谁让他上的只是封白板儿,总不能也还给白板给他吧。”
靖却是突然一震,“那就还个白板儿给他。”
“去拟一份旨,写明是对着南京振武营军变一事儿。”嘉靖呵呵笑道,“盖上了朕地宝玺,去送了给他。”
“万岁爷……这样可是……”黄锦心里一喜,皇上的这个反应,比自己原想的还要来的好。
原本自个是想着,只要皇上了话,便由司礼监拟一份旨,照抄萧墨轩那份,换了过来。
眼下皇上也要送一份白板过去,倒是比自己想的更好抽身,自个也不用再牵扯进去。
“再让人捎句话给他。”嘉靖也不回黄锦的问,“也不能由着他自个的脾气,总得给朕一个交代。”
“哎,老奴这就安排去?”黄锦的心里,实际上已经是火燎燎的,可还是要装的平静。
“快去,快去,想是他也等着呢。”嘉靖挥了挥手,“南京的事儿,牵扯南方大局,时候再长,只怕便是要生乱了。”
锦顺着嘉靖的手势,立刻退出了门外。
“黄公公……皇上……”见黄锦走了出来,冯保立刻迎了上去。
“白板儿。”黄锦呵呵笑道。
“白板儿?”冯保一时没明白啥意思,“那封白板,皇上看了如何说的?”
“白板儿。”黄锦的声音,提高了几度。
“哦……噢……”冯保这才明白了一半,“皇上也回个白板,那便是可以照抄上去便是。”
“皇上让咱们送一封白板过去。”黄锦呵呵笑着,走到了前头。
“白板儿?”冯保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皇上也让送封白板圣旨去给萧墨轩?
这事儿,萧墨轩疯,怎么皇上也跟着他疯?乱了乱了,世道乱了,皇上古板了这么多年,也会学着逗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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