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申啊,烛游呐,你们可得瞧好了,这老鳏夫的傀儡戏可是这扬州府的一绝。”
看着今日来参加酒宴的官员,被州府参将抓了一小半,华仁愿此时却是一点都不慌的样子。
而是转过头对着身边的汪温二人,说了戏台上老鳏夫的事。
“这.....”
温烛游刚想询问这现场官员被抓事件时,就看到另一边的汪凯申朝着自己疯狂地打眼色。
瞧见汪凯申的眼色后,温烛游立刻识趣的急忙转变话风,就从新开口就问道。
“这.....难不成这老鳏夫还有什么奇异的故事?”
“唉!说来也怪可怜的,说来也是自己作的,这老鳏夫本是苏州府人士。”
“你别瞧他如今已是鹤发鸡皮的,其实他不过才是四十来岁。”
“本官少年时,因为读书不行常被家父责备。”
“每次家父训斥我时,都会拿我和他做比较。”
“本官乃是直隶人士,距离苏州也不算太远,这吴老儿,就是这鳏夫,他的神童之名传遍直隶周边四省。”
“真可谓五岁读文,七岁作诗,当世罕见,若是长大不做高官,也能混个进士去翰林院干着清贵的活。”
“可惜,可惜呐,吴老儿幼年时出去玩乐,遇到一怪人,疯疯癫癫邋里邋遢。”
“吴老儿见他可怜便让随从赏他二两碎银,谁知那怪人得了银钱后却是死活不走,非得给他表演一段傀儡戏。”
“这一看那是不要紧,看得那是入神了,有了滋味了。”
“回去之后就是茶饭不思,非得缠着父亲学那傀儡戏,他父亲老来得子对他那是极为疼爱,拗不过他。”
“心想这孩子是个读书种子,学点杂活就当是爱好,不会耽误读书的。”
“之后就是学啊,学啊,学了傀儡戏就忘了读书,四书五经全部被他扔到一旁吃灰。”
“十二童生试没中,十八童生试还没中,最后竟然不考了,专心玩那傀儡。”
“这不考了之后,他父可谓是气的捶胸顿足,直呼让他学这下九流的旁门是害了他。”
“唉!说罢就要把他那傀儡扔进火堆里当柴火烧,吴老儿当时急的心疼傀儡,便与他父争抢起来,然后就是一个没忍住推了他父亲一把。”
“他父本来就是年事已高,哪能经得住这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推啊,一个恍惚之间就被推到在地,后脑着地,眼看只出气没进气了。”
“这时的吴老儿见到自家父亲被自己伤害,好像突然之间醒悟过来。”
“也顾不得在灶底燃烧的傀儡,而是连忙抱起他父亲把他送到郎中那。”
“人老不以筋骨为能,他父还是在医馆没熬过去,临留之际就是握住吴老儿的手,泪眼婆娑的交代遗言。”
“他说,这不考就不考了吧,只要人一辈子平平安安衣食无忧就可。”
“傀儡戏就傀儡戏吧,莫要太入迷,待他走后,日后寻个良善人家的女子,与她结为夫妻相敬如宾,再给老吴家传下香火他也就知足了。”
“话闭,吴老儿的父亲就去世了。”
“这父亲去世了,吴老儿身为家中独子自然要大操大办。”
“也不知他父临死前的话他听进去了几分,办完父亲的丧事后他又惦记起他那傀儡戏。”
“本是大富之家却因常常购买昂贵的木头,又不操心家中产业而逐渐衰落。”
“他母又是足不出户的大户人家小姐,哪里懂得经营产业!”
“最后竟因恶奴像老鼠一般,高买低卖的偷掉家中所有产业郁郁寡欢而死!”
“这父母皆因吴老儿手中的傀儡而死,他却是没有丝毫悔恨,而是整天忙着雕刻着自己那些个昂贵的木头。”
“这雕完一个又一个木偶却又随手烧掉,嘴里还一直念叨着不像,不像,最后木头没了,钱也没了,傀儡也没成。”
“就这样啥都没了的吴老儿,整天浑浑噩噩嘴里念叨着不像,不像的游荡在苏州城内。”
“什么也不会的他,能活下来全是靠的他父亲以往留下的善名才能让人左一顿,右一顿的救济他。”
“这游荡了两三年,人也变得疯疯癫癫邋里邋遢。”
“后来也不知他是从什么地方听到的消息,说是上好的傀儡必须要用阴沉木做的棺材雕刻。”
“可是这阴沉木是极为上等的木材,那可是王侯将相才能用得起做棺材的,他吴老儿此刻就是个乞丐一个,哪来的钱买阴沉木?”
“唉,惦记木偶人都入了魔的吴老儿,最后竟然把注意打在了他老父的棺材上面。”
“那可是他老父攒了一辈子才买的棺材,就在这么一个雷雨天被他挖了出来。”
“老父的尸骨被他随手丢在一边,棺材也被他砍成几瓣扛了回去,又雕那他心心念念的木偶。”
“不知道多久又是一个雷雨天,木偶让吴老儿雕成了。”
“也不知道他从哪顺来了一块好布把木偶包起来,去到苏州城里逢人就说成了,成了,并且还邀人去闹市里看他的木偶表演。”
“这吴老儿的木偶成了要在闹市里表演,经人一传十十传百后,在短短的几个时辰里便把吴老儿的摊位围得人山人海。”
“当人们看到那个木偶时皆发出一阵阵惊叹,实在太漂亮了。”
“有读书人当场就说鬓若刀裁,俊眼修眉,削肩细腰,舞动时好似不是吴老儿在操控木偶,反而看起来像是木偶在操控吴老儿,满是魔性。”
“经这帮读书人的形容后,一连七天,吴老儿每日都准时来到闹市表演,名声是越传越广。”
“到最后人们都说吴老儿的傀儡戏已经出神入化,再也无人说木偶有魔性!”
“这偶,不如烧了暖暖身子!”
台下的华仁愿在讲故事,台上的吴老儿也在讲故事。
讲的什么呢?讲的是大唐和大顺只间的一个短命王朝,大宋年间的一个奇异故事。
打小儿我就能看见些不同寻常的东西,旁人看不见的,见识这故事时就是这样。
那时我还年轻气盛,一切的一切都可以不当作一回事。
见鬼见神也好,独自出游也好,那时候觉得都没什么要紧,有一次就这么给风雪阻在了路上,好歹还有座破庙能挡一挡。
我就是在那个大风雪的夜里,在那座庙里,遇见了他们。
演傀儡戏的老人,和他的木偶。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老爷子破衣烂衫,年纪足够半截身子入土,随身没半点值钱玩意儿,除了那木偶。
那木偶是个娇贵女孩儿模样,做工太好,娇贵鲜艳得像刚描画出来似的,神情栩栩如生,眼角挂着一滴泪惹得我都心猿意马,好险没伸手去接。
自然也是接不着的。
偶遇也算有缘,夜深雪大无事可做,我同老爷子凑着一堆火边烤边聊。
话匣子一开便合不拢,听他唠唠叨叨多半个时辰,从前事讲了个底儿掉。
讲他小时候何等贪玩,一听见盘铃声就收不住脚,知道是演牵丝傀儡的卖艺人来了。
就奔着那小戏台子去,给三尺红绵台毯上木偶来来往往演出的傀儡戏勾了魂儿。
一高兴,就干脆学起了傀儡戏。
家里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见是制止不了,也只好由得他去。
就这么入了行,也演了一辈子。
漂泊过多少山水,卖艺的到底都是卖艺的,除了年轻时一股逍遥浪荡的劲儿,还能剩下什么呢?
没个家,没个伴儿,一辈子什么都没剩下,除了这么个陪了他一辈子的木偶。
老爷子没说完就哭了,拿补丁摞补丁的袖子揩脸,揩了再揩也揩不净。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顺着他口风哄了两句,干脆求老爷子亮亮手艺。
想不到这招好使,老爷子擤擤鼻子止了哭,真给我演了一出。
其实我看不太懂戏文里咿咿呀呀悲欣交集。
但那伴着盘铃乐,翩翩起舞的木偶美得触目惊心,纵然知道只是丝线牵出的举手投足,也活了似的叫人忍不住想挽手相搀,看完叫人不得不叹一声,真不愧演了一辈子。
我由衷说,老爷子您可真不愧演了一辈子。
老爷子听着这句,也抱着木偶笑了笑,笑完,脸色就变了。
一辈子啊,一辈子就干了这么一件事儿,活成这么个怂样,就这么糟践了自个儿这一辈子。
怪谁?还不是怪这玩意儿。
他盯着怀里那精致木偶看了半天才说道,大雪滔天,棉衣都置备不上。
这一冬眼看都要过不去了,还要你做什么呢?都不如烧了还能暖暖身子。
讲到深处时,舞台上的吴老儿好似代入了故事里,竟从说书人的角度跳出来扮做故事里的老人一样,对着木偶说着要烧掉她。
“七天后吴老儿消失了,没人知道他去哪了。”
“有人说看到他在直隶学二胡。”
“有人说看到他在淮安学唢呐。”
“更有人说看到他在安庆府和木偶结为了夫妻。”
“到最后越传越怪,甚至不知道哪个消息是真的,哪个消息是假的。”
一边看着表演,华仁愿还在一边的讲故事。
“后来不知怎么的流落我这扬州府来。”
“本官有一天听下人说城里来了个傀儡戏大师,手中的傀儡像是真人一般。”
“听闻我起了好奇心,随后就带着人前去观看,见面的一瞬间我就认出了这人是吴老儿。”
“没想到啊,他和我一般大的年龄却是如同七老八十一般,后来我见他可怜,就收留了他在扬州府的青楼里让他每家各表演一天,轮着来。
“我还额外供他吃喝给他工钱,至于他有时不想表演,我也无所谓,就随他去吧。”
“大人真是慈悲济世,为民着想!”
见到华仁愿说道此处,温烛游也学习汪凯申一样拍着马屁道。
“本官不讲虚的,本官养着他,就是想看看这夕日的神童为何沦落这般?”
“烛游你要知道,本官小时候最讨厌就是听到这个吴老儿的大名吴承恩!”
“吴什么?吴承恩?”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温烛游顿时一脸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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