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第一神探》第一百八十七章 血殇之法(二)

    狂风大作,碎肉漫天!

    空地上,众人纷纷躲避。

    有些来不及避让的,被黑气碎肉沾染到了,顿时变成了一团模糊的血肉。

    混乱中,一个黑乎乎的干瘪物事,从蛇身里飞了出来,重重摔在了地面上。

    袁沐风的手一挥,青色剑光卷着无数落叶,又往独孤泰斩了过去!

    独孤泰望着地上,那个一动不动的干瘪物事,眼里忽然升起了一种无边的悲怆:

    “啊!”

    他突然大喊一声,脸上一条条的青筋,爆裂开来!

    无数道的血箭喷出,洒在了地上的古册上。古册顿时裂成了数十张书页,每页都被鲜血包裹着,化作了一个个妖光血团。

    “杀,我要杀光你们!!”

    独孤泰狂吼一声,数十个妖光血团,狂暴而出!

    一个血团和袁沐风的剑光相撞,都化成了灰烬,其他的血团继续往前,全部撞在了青金两色道光之上!

    鲜血带着妖光,顿时晕染而开!!

    袁沐风的心头,一阵血气翻涌。

    他连退了五六步,身上的玄光,一下子黯淡了下去。

    山坡上,赵寒双目一凝。

    血殇之法?

    这独孤泰正在施展的,乃是一种极为邪祟的妖门秘法,叫“血殇之法”。

    这种妖法,赵寒也只在那些化外异闻古册里读过,还从未见人使过。

    这妖法的威力,只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

    骇人。

    可要使出这种无匹的妖力,也要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

    那就是,施法者的毕生修为将会全部废掉,寿命也会大减,减到只有不到几个月。

    所以,这“血殇之法”,是一招“同归于尽”的妖术。

    不到绝境,绝不会有人使用的。

    这独孤泰即使受了袁沐风的一剑,那最多也就是斗法失败,受了重伤而已。

    可他手下还有两百铁骑,身后还有孟凉的两千兵马,远远还没有到走投无路的地步。

    为什么,他竟然会在这个时候,使出这种绝命一搏的法术?

    可眼下,小寒爷我没办法施法。

    凌姑娘已经用过一次那个法器了,短时之内,也难以再次祭出。

    袁沐风显然也被独孤泰的妖法所伤,更是无法与之抗衡了。

    这本来已经大好的局面,一下子,又变得危殆了起来。

    眼前,妖光鲜血就像一片血海,就要把道光和袁沐风他们,全都吞噬进去。

    还有什么办法?

    想,快想!

    此时,涣散的道光里,一个身影缓缓现了出来。

    是那个驼背老仆。

    他那张满是皱纹、好像从没有过表情的老脸上,突然淡淡一笑。

    他那双道光弥漫的手,握着那个金色狼雕法器,往中央一压。

    狼雕顿时贯穿了老仆的两个掌心,把双手连了起来。

    鲜血,染遍了狼身。

    狼雕顿时爆裂而开,和鲜血一起化作了一道血色金光,瞬间笼罩了老仆的全身。

    原来如此。

    原来这位安师傅,真是一位化外奇人。

    他也会“血殇之法”,道门的“血殇之法”,“血祭之术”!!

    赵寒的目光沸腾了。

    那一瞬,老仆那个弯曲的驼背,忽然一下挺直了。

    他突然凌空跃起,整个身躯化作一道血色金光长虹,贯入了空地上,那只金色巨狼的身体。

    一声狼叫,震耳欲聋!

    金色巨狼的眼里放出赤光,狼体变得赤红无比,向着前方的那片妖光血海,怒啸奔流而去!

    ……

    ……

    不知过了多久。

    夜空上,阴云散开了些,月光洒落在山谷之间。

    许多人狂跳的心好不容易安静了些,就强睁开眼,看了过去。

    空地中央,妖光、道光和血海等等,全不见了。

    漫天落下的沙尘之间,有两个身躯分别盘膝坐在地上,双目紧闭。

    其中一个是驼背老仆。

    他的背已经完全直了,直得好像一柄铁枪。

    他浑身的血肉好像被抽干了一样,贴在身上,看得见一根根的骨头。

    另一个是独孤泰。

    他的脸,已不能再叫做一张脸了。

    那就是一张干枯的纸,布满了血色窟窿,像个刚从地狱出来的鬼怪。

    他的头发已经全部脱落,身上的道袍也不见了,露出个同样干枯的身躯,满是血痕。

    前方不远处,袁沐风手握长剑,指着独孤泰。

    身后,白衣少女凌若淡然而立,古木匣子已经收回了腰间。

    空地上,独孤亮突然跳下马来,跑到那个从蛇身里掉出来的干瘪物事旁边,一把扶了起来:

    “兄长,真的是你啊。

    你……不是早就过世了吗?怎么……”

    那干瘪的物事是一个人,或者说,是一条干得像咸鱼的人干。

    他的腮帮像鱼一样开合着,发出极为微弱的哑声:

    “谁……谁叫我?我……我又是谁?”

    “是我,”独孤亮道,“我是慕容亮,你的亲弟弟。你是慕容昭,我的亲生兄长啊!”

    人干缓缓睁眼,瞥了眼扶着自己的独孤亮:

    “二弟?你……怎么来了?

    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兄长你都不记得了?”

    独孤亮道,“十年前,父亲说你修炼仙法不成,法力破体而亡,连尸骨都找不着了。

    从小在家中,每个人都很忙,就只有你照顾我。

    我听了这消息,伤心了好几日,还专门给你立了个衣冠冢。

    你怎么会,在那条蛇身里头?

    是谁把你放进去的?”

    “蛇身……”

    人干喃喃着,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忽然一瞪:

    “是他,是他把我放进,那条恶心的东西里头的。

    就是他……”

    人干抬起个干巴巴的手指,指着远处的独孤泰:

    “慕容安平!!”

    “父亲?!这不可能……”

    独孤亮摇着头,简直不敢相信:

    “打小,父亲就最喜爱兄长你了。

    那时候我想练仙法,可怎么哀求父亲,他就是不肯教我。

    可对于兄长,他从你一出世就是百般呵护,对于仙法,父亲更是对你言传身教,悉心训诲。

    他怎么会……”

    “仙法?呵护?

    呸!!”

    人干吐出了一口白脓似的液体,声音急促了起来:

    “二弟,你知不知道,他从小强迫我练的,那都是些什么?

    我怕,我受不了,我不愿意练。

    他就打我、骂我,用妖术折磨我,弄得我死去活来,非要我练不可。

    后来,我炼法终于快有大成了。

    可他就是不肯再等一年半载,非要逼着我,用秘法加速修炼。

    足足七七四十九日,他不让我喝一滴水,最后害得我阳毒攻心、內府干涸,魂散身死。

    可他还不肯罢休。

    他把我的魂魄和肉身都锁住,和那条恶心的东西合成一体,把我变成了那副模样,整天只靠喝人和畜生的血活着。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你说,这样的父亲,还算父亲吗?

    不,他不是。

    独孤泰……”

    人干盯着那个闭眼坐着的中年人,大喊一声:

    “你是个恶鬼,恶鬼!!!”

    这一瞬,空地上的几双眼睛,同时望向了那个人干,望向了独孤泰。

    人干那个暗哑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着。

    独孤泰……

    恶鬼……

    这独孤泰,真的就是“恶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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