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狐狸的尾巴圈着小姑娘纤细的胳膊,而后又在她的肩膀上轻点了几下,似乎是在安慰着她一般。
楚曦轻轻地拍了拍圈着她胳膊都狐狸尾巴,心中的伤怀在胖狐狸的安慰之下,别说还当真是敛去了不少。
她醒了醒微微发酸的鼻子,又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脸,待自觉已然恢复往常之态了,这才抱着汤圆继续往里头走。
身为南楚帝王,他的阿翁却不喜身旁有过多地服侍之人,尤其是在处理政务之时,偌大的殿宇总是空荡荡的。
除了服侍在侧多年的陈德之外,怕真真是只有一个小阿貊,可以在这殿宇之中畅行无阻。
楚曦很容易便能瞧见那坐在案前,埋头批阅小山般奏折的南楚帝王。
这身着龙袍的老人,是掌控南楚万千百姓生计性命的帝王,也是甘愿弯下身躯只为逗孙女一笑的老马。
宫服的裙摆总是长到能够拖曳于地,据说这是象征着皇族的尊贵,这个一不小心,就能轻易叫人跌跟头的宫服,曾一度叫楚曦不喜。
后来安妈妈她们专门为她为她将裙摆改得短了,她才堪堪不再整日被人小心翼翼地看护着……
裙摆随着楚曦轻缓地步子发出极为细微的窸窣声响,这声响在空荡而宁静非常的殿宇之中显得格外明晰。
明帝埋头奏章,听着那窸窸窣窣的磨搓声响,唇角不住地勾起,不需抬头,甚至不必去想他便晓得来人为谁。
“小阿貊来啦,再等等,等阿翁将手中的这份折子批好了,就一起……”用膳。
明帝的话语还未说完,便被骤然抱住自己身躯的小姑娘给止住了言语,而后他便感觉到一个小脑袋轻轻地靠在了他的肩头。
感受到小阿貊无声地依赖,明帝原以为这是他的小阿貊在与他撒娇,于是乎嘴角弧度便是变得更加深切。
“诶呀呀,阿翁的小阿貊这是怎的了”
楚曦仍旧无言,明帝眼眸微转,还以为他的小阿貊在恼他不按时用膳。
“好了好了,阿翁不批了,我们爷孙俩先去用膳,好不好”
帝王的言语轻缓,其中更是裹挟着一股子难以言说的柔情,当然还带有分外明晰地讨饶意味。
可是,话音落下久久终是没有等到小姑娘的回应,明帝这才察觉有些不对。
像是想起些什么,也像是爷孙之间的特有感应叫他察觉到什么,即便楚曦还未真正开口,明帝便已然知晓了她此番的来意。
这份察觉,让帝王面容上的柔和笑意悉数褪尽,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之中明明灭灭像是有股暗流涌动。
明帝的声音微哑,突出的每一个字似乎都被赋予上了一层岁月的流逝,“预备什么时候离开”
楚曦抱着明帝的身子一僵,下巴倚在阿翁的肩头,感受着那股叫她毫无抵抗之力的酸楚伤怀。
一双杏眸低垂,突出极为生涩的小姑娘两个字,“明日。”
楚曦并未看见,明帝的容色便因为她的这句话语,而几番改变。
一瞬间,偌大的殿宇之中骤然恢复了平素里的沉寂,无声安静却也了无生气,叫人觉得冰冷非常。
这回祖孙二人谁也没有率先开口……
许久之后,楚曦才听到她阿翁充满慈爱的声音缓缓响起,“好,阿翁晓得了。”
话语落下,几瞬之后又再次响起,“小阿貊要好好的,阿翁等你回来。”
这句话语听着轻快,可是若再细品一番便会发现,其中的每一个字都充满着不舍与沧桑。
楚曦如何也忍将不住,顷刻间泪水决堤,一颗紧接着一颗划过空迹,而后隐于绣工精湛非常的龙袍之上。
即便是苦得无声又看不到面容,自己放在心尖尖的小阿貊变成了泪人,她阿翁又如何不知道
明帝轻叹一声,抬手抚上楚曦倚在他肩头的脑袋,“好了,不就是出去一趟么又不是不回来,弄得那么伤心做什么”
这番话语简直就像是雪上加霜,话语一落,那眼泪掉得更加欢快许多。
楚曦也不晓得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她原就是不愿在阿翁面前掉眼泪的。
你说这万一,这要是阿翁一个忍将不住与她一起掉眼泪了,帝王落泪,被人瞧见了那多不好。
可是只要是一想到她马上又得要离开阿翁的身边,她心中便是止不住的刺疼,像是被针扎一般。
如此,眼泪也就哗啦啦地不知停歇。
但即便是掉了眼泪,小姑娘仍旧是一边流泪,一边倔强地说着:“我没有哭!”
她是阿翁最是疼爱的小阿貊,也是南楚备受上宠,且顶顶尊贵的朝阳公主,如此,她又怎会轻易落泪
明帝闻言又是不住一声轻叹,顺着他心尖尖上的小阿貊说道:“是是是,阿翁错了,我们小阿貊没有哭……”
“嗯!没有哭!”楚曦用力地点头,而后终是,闭着眼睛,“哇”地一声放声哭起来。
并且一边哭,还一边努力地,断断续续地说着:“小阿貊,小阿貊,没,没有哭!才没有哭!”
明帝眼眸微垂,敛下充斥在眼眸之中的痛惜,同时也掩去了他微微湿润的眼眶。
早被楚曦放在地上的胖狐狸,听着小姑娘放声的哭声,身子一顿,而后身上的白毛骤然炸开。
它小主子这是怎的了不得了了,它家小主子哭了!吱该怎么办
“吱吱吱——”
它迈着小短腿飞快地跑到楚曦的脚边,伸着小爪子,努力而慌乱地扒拉着楚曦的裙摆,似乎是想如平日一般,由此,引起她的注意。
可是,如今全身心都投入到哭泣之中无法自拔的小姑娘,如何会能感受到脚边胖狐狸那细微的小动作
而不远处,端着一托盘糕点瓜果的陈德,看着这一幕,心中微叹,而后不动声色地悄然退下。
且在他转身之时,还抬手拭去了眼角的泪光。
现下他还是不与陛下去争了,陈德觉着如今还是要给这对祖孙俩一些单独相处的时间,他还是不去与他们一起哭了。
然而陈德并未想到,此时他竟会在殿门口看见一个有些叫他意想不到的人。
看了眼候在殿门前的那道挺拔身影,陈德心下分外复杂。
这位怎的会在这个时候来
虽心中不断思虑着,但他还是步伐匆匆地迎上前去,弯着腰恭敬地对其问安:“太子殿下万安,殿下长乐无极。”l0ns3v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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