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盛往前走,停在了距离她大约五步的地方。
方盛觉得自己有好多话想跟她说,但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口,看着眼前的她,方盛特别想问一句“最近怎么样”或者“过的好吗”,但是却总觉得不合适,话到了嘴边便咽回了肚子里,最终说出口只有那四个字:好久不见。
这时,她顿了三秒,然后转过身来,一脸刻意伪装的开心笑容:“方盛,没想到真的是你啊,我都没敢认呢,早上饭店挂了那个横幅,我还在想会不会是你……”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笑着说道:“没想到……还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是有人跟你重名呢……你……变化好大,我没认出来,没……没敢认……”
她说话已经开始有些语无伦次,谎言说的很是慌张。
方盛看着有些慌张的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淡淡的说道:“嗯,对,是我。”
两人就隔着五步之遥保持这沉默,这五步之间像是隔着一道透明看不见的墙,将两个人彻彻底底的隔在了两个世界,又像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隔阂,谁也不愿意往前走一步,谁也不会往前走一步。
这时她开口说道:“真好,浙江大学离咱们这挺远的吧。”
“对,挺远的。”方盛点了点头。
这样我就可以不用碰到你了,这句话在方盛的心里没有说出口。
两人再次沉默。
这时,她又开口说道:“那个,我还有工作,要去上菜,就不跟聊了,我先走了,下次有机会再好好聊。”
说完,不等方盛回答,她便转身离开。
方盛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要消失在拐角的时候才自言自语般的吐出了一个字:“好。”
方盛又在那里站了几秒,然后怅然所失的转身回去。
方盛推开宴厅的门,里面觥筹交错欢声笑语,有些喧哗吵闹。
“方盛,在门口傻站着干嘛呢?快过来,去挨个敬个酒。”方盛的父亲伸出手招呼着方盛。
方盛把宴厅的门关起来,像是永远的关上了什么东西,把那东西关在了外面,留在了身后。
然后方盛突然展露出格外高兴的样子,快步走回自己的位子:“好,那我先敬林校长。”
说着方盛举起酒杯对着林平高兴的说道:“林校长,谢谢您,没有您那天的谈话,我就没有今天,也不能这么光鲜亮丽的离开这里。”
接着方盛仰头将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
而林平分明从方盛那眼神中看出了一丝哀伤和失落。
“对,先敬林校长,再去敬你的各位老师。”
方盛的父亲拉着方盛挨张桌子敬酒,并和每个人聊上几句,时不时传出几声爽朗的笑声,方盛的父亲笑的眼角堆满了皱纹,那皱纹一直到宴会结束都没舒展开来。
方盛的母亲突然过来把方盛拉过去,然后看着一个妇女对着方盛高兴的介绍道:“唉,方盛,这是你张姨,你还记得不,她家那孩子叫小鹏,以前你俩经常一起上下学。”
方盛笑着点了点头:“记得,当然记得,感谢张姨来参加我的升学宴,这杯敬您了。”
说着,方盛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他已经有点头晕了,数不清这已经是喝了多少杯。
但其实方盛根本不用喝完杯中的酒,只需要举杯意思意思即可,但是他想喝。
方盛的母亲这时看着张姨问道:“哎,你家小鹏呢?不是说好带着你家小鹏来吗?对了,你家小鹏今年来方盛一起考大学,考了多少分啊?去了哪啊?”
那个张姨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考的没有方盛好,去了汉华理工大学。”
方盛的母亲这时说道:“你家孩子不是在西贝一中吗?这个成绩考的不是很理想啊。不过也没事,汉华理工也不错,很不错。”
接着方盛的母亲又皱起眉头说道:“你家孩子省心,老实,不像我家方盛,让我和他爸操碎了心,是吧,咱们都是老街坊,你也知道方盛这孩子以前特别聪明,但突然初中就……也不知道怎么了,就突然下滑了,你家小鹏考上了一中,我家这孩子当时只能去四中,结果,谁也没想到这孩子高三突然又醒悟了,你看仅用了高三一年,这不,就考上了浙江大学,考了660多分。”
那个张姨脸上挂满了尴尬的笑容,只能说道:“小盛聪明,小盛这孩子从小就聪明。”
“小鹏升学宴一定得邀请我们啊,到时候我们一家都过去给小鹏好好庆祝。”方盛的母亲“真诚”的说道。
张姨尴尬笑了笑:“好的,好的,让小鹏好好跟小盛学习学习。”
和这个张姨说过话后,方盛的母亲显得格外的高兴,脸上容光焕发,仿佛年轻了一些。
大家都觉得方家一家三口今天很高兴,但林平却看得出来只有方盛父母的高兴是真的,是发自内心的,而方盛的开心却是装的,这个少年他脸上笑的越开心,他的心里或许就有多难过。
“行啊,小盛,你这酒量比你爸还厉害!”
“可以啊,方盛,好酒量!”
“方盛,少喝点吧。”
已经有些醉醺醺的方盛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各位叔叔阿姨能过来参加我的升学宴,我很高兴,也很感谢大家,我应该喝。”
林平看着不断举杯似乎试图灌醉自己的方盛,感觉好像看到了很多人年少的影子,他知道方盛今天这么能喝绝对不是因为这个升学宴。
那天,没人知道方盛喝了多少,方盛自己也不知道,别人都觉得他醉了,但是他却觉得自己没有喝醉。不过到最后却是喝吐了,在厕所里,方盛把喝下去的酒水几乎又全部吐了出来。
酒宴结束后,送走一个又一个的来客,杯盘狼藉,喧嚣归于宁静。
方盛离开蓝宝石大酒店时,脸上挂着笑容,眼神却很平静。
但没人知道,回到家中的方盛把自己反锁在屋里,然后嚎啕大哭了一场,似乎把身体里剩下的那点酒水都哭了出来。
(方盛的故事至此告一段落,等到他在未来再回归的时候可能会是一个反派,也不能说是反派,就是他会成为一个科学家,但研究的内容是对于人类社会来说是激进的、饱受争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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