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轩并不在房里。
赏花会是女眷的事,作为知礼上进的公子,他是万不能自己去的,虽然是给他选夫人。男女有别,要是一不小心冲撞了哪家姑娘可如何是好这对两家来说,处理起来都是尴尬事了。
照诸位太太夫人的想法,这会儿他肯定在房中老实呆着,刻苦温书,以备来年春闱博个好前程,这才是蔡家千里驹该有的样子。至于挑选闺秀这样的事情,跟春闱相比,实在不是什么要紧事,也轮不到他操心,自然有母亲在那把关。
但令轩坐不住。他正在花园子里不远处一处山石草木掩着的台阁上,挥着纸扇来回踱步。
六月时节,姑娘们玩乐作诗也好一会儿了。此时已近中午,本就暑气颇盛。素以美风仪著称的蔡家公子,这会儿更是额头大汗,全无半点形象。挥舞着纸扇的也没有从容的气度,不但不见半点名士风采,反而跟大街上不识礼的庸人似的,为了解暑扑腾得飞快,显得他越发焦躁难耐。
一旁一位青衫宽袖,系着银色宽腰带的少年公子眼看着他在这方寸之地都快绕了十圈了,不耐烦地道,“你就别绕啦,绕的我眼晕!非要拉着我看你那神仙美人儿,害我也当了回不光明的小人。诗作都送你屋去了,还不赶紧去给你那美人评个第一”
“这么多年的兄弟,不替我解忧,你好意思说风凉话没看我这心里有事吗”令轩停下脚步,不客气的对少年公子道。
“自妙峰山回来,你心里就没没事过。”少年公子嘲讽道,“前些日子不还拉我约了李家姑娘的三哥一起逛吗今天这赏花宴必也是早早铺垫过的,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话虽如此,我要是把她诗作选个第一,虽然使她卓然于诸女,也怕将她架在火上,招人忌惮惹人恨,回头再吃亏就不好了。”
“啧啧”少年公子笑道,“你可得了吧!怕美人吃亏,生拉我在这做这不君子的勾当。我怎么误交了你这重色轻友的损友回头要让我家太太知道,少不了一顿家法。让你家太太知道,我还好意思上门吗再说了,美人在下面真吃亏,咱俩在上面也只能干站着,难不成你还想撸起袖子,冲下去帮忙啊你丢的起,我都丢不起这个人。”话头一转,又道,“不过你这美人真真不简单,明年你若高中,得入朝为官,我劝你也别去户部、礼部之类了,你得去都察院。”
令轩一愣,“好好的说李家姑娘,这又跟督察院又扯上什么关系”
“夫妻合力,大杀四方呀!哈哈哈……”少年公子忍不住笑出声来。“你那美人不说话时,看着如那娇花软玉,一开口,我算是见识了什么叫舌枪如剑了。你看把那信阳候府的才女一撮人气的,曾夫人都亲自下场捞人啦。我看监察御史最适合你。在家多多磨练,一到朝堂必然无往不利,所向披靡!只记得别把老大人们气地当场抬出去才好。哈哈哈……”
“你可小点声吧。”令轩见他越说越不像,还笑的那般肆意,赶紧劝他噤声。要知道这边台阁虽有吴地远隔千里送来的太湖石挡着,又有几株伞盖似的大树掩着,可也经不得他那般大声。
自己躲在这个台阁处相看各家姑娘们,大嫂、二嫂心里是有数的。母亲只是不点明,想来也不会不知道。可若被其他各家知道,就真成笑话了。
只是这损友形容的说的实在好笑,他忍不住弯起嘴角替青妍辩解道,“看你什么话李姑娘最是温柔和软。那是她们先欺负她的,难道不做声才是道理不过自辨罢了。要说起来,信阳候府才是过分,亏得我家李姑娘机敏练达才不至于真被她们欺负了去。”
“哟,哪跟哪,还我家,人家是你家的吗你们这还八字没一撇呢,少嘚瑟。”少年公子见令轩一脸沉醉,忍不住推他道。“我着人细细打听过了,她叔叔好歹算是有品级的,父亲却不过一届商人,你家里要应,怕是不容易的。别说令尊,蔡太太这关就不好过……”
这一句话戳的令轩又泄下气来。
话说这少年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工部侍郎家的三子。前段日子他已与礼部郎中家的阿莲定下,正是适才做品评的郑夫人幼女。他与令轩是从小的玩伴,最是要好,所以今日被硬拉来一起偷窥。
嘲笑归嘲笑,自小的情谊不是假的,少年公子思索了下,正色道,“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伯母最是疼你,寻常事情都能依你。只是结亲是结两姓之好,是两大家子的事。她再疼你,在这事上也是不会轻易松口的。毕竟与商户结亲,实在不是什么好名声。与你,与你父亲,与整个蔡府,都有干系带累。”
眼见令轩被自己说的面色越来越低沉,心中倒也有几分不忍,少年公子心内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笑嘻嘻道,“原听你说起李家姑娘时,梦与魂销,我只当你入了障,为而今日才豁出脸面与你一同看看,究竟何等人物。今日一观,无论品貌才学,李家姑娘确都是上上流啊!我打小在京城长大,贵女们也瞧一圈了,再没见过这般颜色!”
蔡令轩见他也夸得句句都在自己心坎里,也是心中一舒,转而笑道,“哼,我的眼光,岂是泛泛!”又转头对他肃容道,“你看归看,可别起歪心思啊!”
少年公子见好友盯着自己,赶忙撇清,补了一句道,“切,在我心中,世间女子再无胜过我家阿莲者。”
话虽出口,心却不甘,忍不住指着令轩道,“啧,你又要拉兄弟看,又怕兄弟觊觎。说你看中的姑娘泼辣,你急。夸你看中的姑娘貌美,你也急。给你当兄弟怎么这么难跟你说正经的呢,你没昏头就好。李家姑娘已经得罪人不少,待会儿品评诗作,你记得留点余地,给她排个第二、第三也就罢了。”
见兄弟好言相劝,令轩也不再纠缠,点头应承道,“正是这个意思呢。母亲已知我心意,这会儿强拉李家姑娘出头,只怕其他几家心里不忿。”说罢,他这才想起刚才丫头们送诗的事,拉着少年公子道,“诗都送到屋里了,还不快走,看什么呢”
少年公子气得仰倒,“我看我家阿莲,成不过河拆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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