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宗文德传》第二章 凤无梧桐不落

    唐国公闻声,大惊失色,起身迎接爱妻:“夫人!你怎么就出来了!”

    笑意盈盈地抱着孩子走进来的独孤夫人挥了挥手,却先向袁玑行了一礼道:“妾身见过袁先生。”

    她年高权重,这一礼对袁玑可是不轻。袁玑急忙起身还礼:“国公夫人大礼,折煞袁玑!”

    三人谦让片刻,唐国公扶着独孤夫人坐下。

    袁玑看看英华仍存的独孤夫人,无意露出几分踌躇。这神色落在唐国公眼里,自然惹得他不喜欢:说起来,他以国公之尊见这等浪荡汉已是迂贵,如今我夫人都来了,你这小子怎么……

    正想着,突然柔软温暖一只手按他手背上。唐国公回头一看,独孤夫人仍是笑意满满地向着袁玑发问:“敢问袁先生祖居何处”

    袁玑想了一想,直率回道:“父亲袁嵩本是浦阳郡守。”

    听他这么一说,唐国公和独孤夫人也大感意外。独孤夫人看了看唐国公,吃惊地问:“原来是袁老将军之子!早年妾尚在阁中时,也听父亲屡次赞叹袁老将军勇武。怎么如今袁世侄却这样……”

    唐国公到底久处庙堂,对袁家的事多少有所耳闻,于是摇头叹息:“夫人,一个弥道人,害了无数人!”

    “弥道人”三字一出口,袁玑与独孤夫人立刻双双变色。好半晌,独孤夫人才向袁玑低头行礼:“袁世侄,若非为了我家长姐,那弥道人也不至于因情生妒,祸害无数。说起来,也是我们独孤家连累了你们……”

    “夫人此话差了。”袁玑神色坦然:“命运如此人不能敌。何况当年有独孤大人力保,留了袁玑与母亲性命,袁玑已万分感激——但有一条根在,总可再繁生。”

    三人嗟叹片刻,唐国公就转向正题:“既然袁世侄今日前来,必是知道弥道人此时身处宫中,只待小儿满月之时借机加害我们……那,世侄今日前来可有什么破法”

    “国公,袁玑今日前来只为应榜拟名。”

    袁玑的回答,多少让唐国公有些失望,但他还是微笑以对:“也对,也对……应榜而来。那……就有劳世侄了。袁老将军为人英猛,世侄也必……”

    “国公不必多疑。有时一名可定一生。”袁玑突然打断唐国公的话,起身前行几步,请求看看孩子。

    他这番突出其来的举动,让独孤夫人也有些意外。但独孤夫人对眼前这个英伟的男人莫名信任,于是将孩子交给袁玑。

    袁玑抱着孩子看了一眼,立刻感叹不止:“眉如山峦目若深渊,停岳之气巍巍然也——国公,夫人,若您二位信袁玑,便以‘渊’字做小公子的名吧。”

    “渊李……渊”

    唐国公一怔,把“李渊”二字在嘴里嚼了两三遍,却只觉得一股子气流震动心肺。心里也莫名生出几分豪气:“好,好名字。既然如此,那就叫李渊吧!”

    独孤夫人见丈夫一反常态,一脸意外地侧过头,把这名字在口里反复念了几遍,突然露出惊喜之色看向袁玑:“袁世……袁先生……”

    “无妨。”袁玑看着独孤夫人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再摇头:“伯母喜欢便叫袁玑世侄也好。”

    独孤夫人只觉得胸口像有什么东西堵着,好一会儿才点头:“你……你是个好孩子,谢谢你……”

    袁玑再朗朗一笑:“伯母聪慧,若深夜寒星。似您这般人物肯认袁玑是个名士,袁玑便再无遗憾了。啊,还有……”

    袁玑从怀中掏出一个红绸小包裹,一层层展开,却是一只幼龙型的白玉坠子——

    看得出来,这块白玉质料极好,莹润可爱。那幼龙像要跳出来在人掌心儿里摩挲撒娇似地。

    “这……这不是玉龙子……”唐国公失声:“这是……这是周朝神物啊!听说还是大秦国宝秘库的钥匙啊!这,这要是给渊儿戴了,岂非要灾上加难”

    “正是。”袁玑边笑边将玉龙子塞进独孤夫人手心:“不过这件宝物还有一重功效,便是能佩戴此宝者,若能心存善意,悯怀天下,扛得动应承之磨难,那便必然遇灾化吉,逢难得祥……这是保身护命的好东西,所以就权当世侄给小公子的贺礼了。

    相信有此物在,必能护得他渡过这满月之难。”

    独孤夫人握着这玉龙子,惊喜无以复加,泪流满面:“这……这……”

    唐国公却一脸糊涂:“可这东西孩子拿了,只怕宝重伤身啊……”

    独孤夫人哽咽摇头,拉着唐国公就要拜谢,却被袁玑急急闪开:“伯母过了,伯母过了。世侄使命已完成,不过还有两句话交待给您。”

    袁玑扶住唐国公与独孤夫人的手臂,一字一句告诉他们夫妻:“切记,凤无梧不落,凰得凤而生……凤为贵,凰为尊。这世上有些事情改不得,但有些事却未必——只不过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尽人事,听天命。听到这熟悉的六个字,唐国公猛然一身冷汗向着袁玑:“世侄,你怎知我家连襟正着人去寻那弥道人的根底”

    “袁玑什么也不知,但袁玑却知道今生只怕不能再来拜见二位。只待他日凤得梧桐时,小儿天纲必前来拜会。”

    袁玑一笑,长行一礼,不等唐国公夫妻挽留自出门去。他走得很急,唐国公与独孤夫人急唤几声左右,五六个大汉上前拦,竟不知他怎么一晃两荡的,就走到门边儿去了,拦不住他……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唐国公惊喜看向独孤夫人:“爱妻,这……那我们渊儿……”

    独孤夫人摇头,哽咽地抱着儿子,以泪脸贴上幼儿娇嫩的面庞:“是,是……咱们孩儿有救了……有救了……”

    一个月后。

    梁城外,江边。

    易了武官装束,正带着妻儿策马官道中的袁玑突然停马,跟妻儿指着江边那个白衣老道士说了几句,就落马急奔上前,一脸欢喜地向老人行礼:“师傅!”

    老道士哈哈一乐,点了点头:“嗯,玑儿好呀。”

    袁玑起礼,拉着老道士露出惊喜的表情:“师傅既然在这儿,那事儿……徒儿看来是不辱师命啊!”

    老道士再点一点头:“嗯,说起来独孤如愿这七个儿子子倒是了了。反而三个女儿个个聪慧绝伦——独孤夫人跟国公两口儿进宫时,一个自缚,一个脱簪。见着皇帝后,夫妇就口称有罪,又奉上玉龙子——皇帝哪里还会起疑心”

    袁玑吐了口气:“这就好这就好。好歹总是让孩子逃了毒手。不过……那弥道人……”

    “他他一见玉龙子,眼里哪还装得下其他人——那畜牲早年跟着为师学道时,早将这玉龙子上的宝藏问了无数遍。如今见唐国公夫妻得宝进献皇帝,血都冲脑门儿了,哪儿还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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