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宗文德传》第八章 不觉碧山暮,秋云暗几重

    次日,晨起。

    一大早,高士廉就带着长孙无忌,乘马车出门去办事了。鲜于氏与高氏姑嫂二人也随后驾着牛车各自出门,分别往江都城另外两家国公夫人家里去。

    于是,家里就只留下一个长孙慈。不过她在家倒是也没闲着——

    “小娘子!小娘子!你这是在翻什么呀!”

    高府,长孙慈的绣阁外。

    花蕊端着一碗冷陶,刚走进来被房间里的乱像给惊得差点儿打了碗:这东边柜倒西边床倾的……好像刚刚被败兵残将闯了进来……

    她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往一堆箱柜里扒长孙慈去。扒拉了几次,终于从一叠书底下看见长孙慈探出头。

    长孙慈看见她,一乐:“你回来了。”接着,就又埋进盒子堆里,继续扒她的东西。

    花蕊皱眉向前蹭:“小娘子,你找什么呢。花蕊帮你吧。”

    “不用,我找着了。你看!这是耶耶(注1)给我留下的东西。。”长孙慈笑着举着一只盒子走出来。

    她当着花蕊的面儿把盒子拆开,拎出一支上好的玉簪来。

    花蕊一见玉簪就叫了起来:“小娘子,这可是您的嫁妆。你这会儿拿它出来做什么”

    长孙慈拉着花蕊坐在一边儿,认真地看着她:“花蕊,你来到我身边起,我就一直将你诚心诚意地当做姐妹看,是不是”

    花蕊毫不犹豫地点头:“小娘子有事直说就是——岂止是姐妹,小娘子对花蕊一家都有救命之恩,花蕊正愁没得报恩呢。”

    长孙慈:“好,那我要你拿着这支簪子去宫里见一个人,并把它交给那个人。你行不行”

    花蕊一怔:“小娘子,你要将这东西交给谁”

    “容华夫人蔡玉容。”

    长孙慈将这名字说出口时,花蕊就一怔。但看看长孙慈笑眯眯的脸,她并不多问,接了东西才说:“小娘子,这东西交给她就好了,是吧。”

    “不——是交给她近侍。”长孙慈笑吟吟地走到唯一平稳放着的桌边坐下,拿起糕点咬一口,细细品:“外边的人都当她早死了,可你该知道,蔡氏现在还随着皇帝在船上呢。”

    花蕊跟着长孙慈这些日子,多少也学了她几分机巧心思。

    于是她点头:“一般来说,有了这玉簪,蔡氏必要尽力替小娘子说项的了。可小娘子,你往常也说过,那昏君虽然昏昧却并不糊涂。蔡氏如今已容衰色驰,昏君多年未曾临幸过她——此时蔡氏说的话,昏君未必肯听罢”

    长孙慈咽下最后一口糕点,拿起梅子汤抿了一口,这才看着花蕊又乐乐:“这事儿你都知道,蔡氏自己不就更清楚了所以她不过就是个由头。

    我这招是跟舅舅学的,叫送肉给狐狸。”

    “送肉给狐狸”

    “可不是就算是送到嘴边的肉,狐狸也未必能吃得住。山里还有老虎,她肯定要来抢狐狸的肉的!”

    “老虎”

    “总之,你进宫奉完簪,就知道了。”

    长孙慈言已于此,花蕊倒是不好再多问。于是她接了簪子,回房收拾一番,就往使役帐房里来支领进出府的腰牌。

    不料她到了使役帐房,帐房先生却不在。一问,才知道一大早,长孙无忌就打发帐房先生去官驿上取新公文去了。

    花蕊知道,日常高府里几位主人都是爱看公文的。犹其长孙无忌又挑得很。所以总由帐房先生去取(注2)。

    因此她倒也没多想:她在宫里高府往来行走这些年,也多少认得几个同乡。就算没腰牌,寻个借口请几个宫里的花娘出来吃茶总是不难——只是宫城路远,不坐车,就得骑马。(注3)

    于是,她就转头去马厩寻马。然而刚到马厩外,花蕊又皱起了眉,整个马厩中竟静不见马鸣之声——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呢或许有人会问。

    其实,这高士廉爱马之名朝中人尽皆知。所以高府马厩里名马贵驹向来是“马满为患”。鲜于氏也每每因为这马厩一扩再扩与高士廉吵闹——无奈高士廉一生节俭,且爱妻如命事事奉从。唯独这爱马一事怎么骂都改不了。所以鲜于氏吵吵,也就罢了。

    总之现在高府别苑中的马厩里,加上人家送的、高士廉自己收的,如今至少有三十多匹良马常驻于这其中。往常,离着两道院子就能听见马厩里马儿的嘶鸣声。

    可今天都走到马厩门口了,花蕊却连一声叫唤都不得见听。只听见几个小厮在那里吹屁打哈的声音。

    满心疑惑的花蕊停下脚步,仔细听了一下,只闻一个声音粗豪的男声问:“小周儿,怎么今天大公子这么疼爱宝贝们儿呢

    平日别说是让马儿们全去河边撒欢洗澡。就是去校场跑一跑,他都是一匹一匹放出去的——生怕被哪家公子看上了强要似的。”

    “大公子下令咱听着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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