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廿九,除夕前的一天,顾文茵一行人回到了大宁县。
也没来得及让人去凤凰村报个信,因为第二天就是除夕,这次穆东明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把司牧云和身手最好的傅六都带了回来。
糊糊涂涂的把除夕过了,正月初一,原本是要去凤凰村给元氏和罗烈拜年,可因为三十晚上守岁守得晚了点,又加上顾文茵有认床的恶习,转辗反侧直至天快亮才睡着,等再睁开眼时,已经是中饭的时间都过了,她便临时决定,初二再去凤凰村。
半下午的时候,司牧云突然让燕歌来主屋请了穆东明去花厅。
待穆东明离开后,顾文茵看了燕歌,问道:“什么事”
“爷听说裴老太医还在药堂,便让司牧云去把人接了过来,这会子应该是已经把人接到了吧。”
燕歌说道。
“那我也过去看看吧。”
说着话,顾文茵站了起来。
因着穆东明交待过,顾文茵现在是孕期主要就是保持心情愉悦,那些杂七杂八的烦心事就别找她了,是故听到顾文茵说也要过去,燕歌当即劝她道:“反正有王爷在,你就别去了。”
“我和老太医是旧识,他来家里了,总不能连个面都不露,招呼都不打吧
这也太失礼了。”
顾文茵说道。
燕歌无奈,只得陪着顾文茵朝花厅走去。
花厅里,穆东明正和裴璞说事,乍然听到一串熟悉的脚步声,刚抬头便看到自家小媳妇挺着个大肚子在燕歌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穆东明下意识的便起身迎了上前,“你怎么过来了”
“老太医来了,我怎么也该来跟他问个好才是,躲着不见岂不是太失礼。”
话落,顾文茵朝同样站了起来的裴璞看了过去,只是,下一刻,她脸上的笑却僵在了脸上。
不过三四年不见,裴璞苍老了许多,但真正让顾文茵感到震憾的不是裴璞的苍老,而是他的精神面貌,老人家没了从前的红光满面仙风道骨,整个人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憔悴和无力感。
裴璞对上顾文茵讶异的目光,绽起抹笑,抱拳揖手道:“老朽恭喜夫人。”
“谢谢。”
顾文茵一边侧身避开裴璞的揖礼,一边轻声说道:“老先生不必多礼,您请坐下说话。”
穆东明扶了顾文茵在椅子里坐下,他和裴璞也相继跟着坐了下来。
裴璞目光慈爱的看着顾文茵,问道:“都还好吧
孩子没闹腾你吧”
“没有,他很乖。”
顾文茵笑着说道:“我吃喝还和以前一样,就是觉得比以前懒,一天到晚总是睡不够似的。”
裴璞笑了说道:“这是正常的,你现在就是随心所欲的时候,想吃就吃,想睡就睡,大人自在了,肚子里的娃才能长得欢实。”
“嗯。”
顾文茵重重点头,“谢谢您,老先生。”
裴璞摆手,沉沉叹了口气,敛了脸上的笑容,看着顾文茵说道:“你这都是双身子的人了,怎么还折腾呢”
“我自去了阳州,一次也没回来过,很是想念家中亲人。”
顾文茵抬目看了眼穆东明,接着说道:“再有,大胖和小胖是智拙大师亲手托付给我和阿羲的,就算知道他们平安无事,可总是要亲眼确认才能放心。”
“唉!”
裴璞长长叹了口气,轻声说道:“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把人看好。”
“老先生千万别这样说,真要论错,我夫妻二人的错比您多。”
顾文茵柔声说道:“我的管事早就提醒过我,我也想过要把他们接回阳州城,可却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事给耽搁了。
倘若我一早便将他二人接走,又怎么会有今天的事”
“是啊。”
穆东明接了顾文茵的话对裴璞说道:“你也别自责了,人已经确定平安无事,等把丫头送回凤凰村,我便去京城把人带回来。”
“事已至此,说再多懊悔之语也没有意义,所幸大错尚未铸成。”
顿了顿,裴璞抬目看了夫妻二人,继续说道:“王爷,夫人,我已经决定把回春堂关了。”
穆东明点了点头,“也好,你年事已高,也该回去和家人团聚含饴弄孙了。”
顾文茵则问道:“老先生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若是不急的话,可否等我从凤凰村回来后再走,我和阿羲在家略备薄酒,好替您践行。”
“不用了。”
裴璞轻声说道:“有道是千里搭凉蓬,没有不散的宴席。
今晚的这一餐,就权当是送别酒吧。”
顾文茵想了想,点头道:“那行,老先生您稍坐,我去厨房看看。”
“不用麻烦的,人年纪大了,想吃的也吃不了,我和王爷喝杯酒说几句话就好。”
裴璞说道。
顾文茵嘴里说着“不麻烦,只是些家常便菜”起身站了起来,带着燕歌退了下去,把花厅重新交还给了裴璞和穆东明。
不想,她前脚才出花厅,后脚身后便响起裴璞对她的夸赞声。
“王爷,都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或许大凤王明的覆灭就是为了让你遇见她,成就你的一世良缘吧!”
顾文茵不由自主的步子一顿,尽管很清楚穆东明对她的情谊,但她还是想听听,在他的心里,他是怎样看待她和他的这场婚姻的。
“我也时常这样想,甚至偶尔也想过,如果可以回到从前,有重新选择的机会,我是选她,还是选复国。”
“那王爷的答案是什么”
裴璞问道。
门外顾文茵也一瞬攥住了垂在身侧的手,屏息凝视听着穆东明的回答。
没让她等多久,穆东明的声音响起。
“我想,我还是会选她。”
穆东明说道。
屋子里响起裴璞的笑声,门外顾文茵脸上也绽起了抹大大的笑脸,踩着欢快的步伐朝厨房走去。
当初离开时,就找了个老苍头帮着看房子,昨天的除夕饭还是燕歌下的厨。
进了厨房,眼见顾文茵东翻翻西看看后撸起了袖子,大有亲自动手的阵仗,燕歌忙不迭的劝道:“你告诉我要做什么菜,我来做,你在一边看着就好。”
“没事,我小心点不会有事的。”
顾文茵说道。
燕歌却是怎么也不同意。
顾文茵想了想,“那就给他们吃锅子吧,我们也吃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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