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春风轻轻吹》第10章 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范云没有上万里桥,而是顺着水街往灵渠公园的入口处走。

    冷风。

    暮。

    临街的一些小吃店,服务员已开始站在门口招揽客人:“哥哥,里头来坐嘛,有位置的。”

    范云摇摇手。

    他的心情如同千年的灵渠水一样,水花上下翻滚,又不时在水面上迸出一个个气泡,然后向各自的远方,远去。

    那种心中空荡荡的感觉,除了他自己知道,谁也看不见。

    范云过了马嘶桥,又到了由数块硕大的纯铁板所架设的状元桥,停了下来。

    他本就是信马由缰,本就没打算去灵渠公园。

    虽然,每晚有许多城中的居民,吃完了晚饭后会到灵渠中散步,夜跑;但是,那是吃完了晚饭后。

    而范云,此时还空着肚子呢。

    他出来了一天,中午就吃了一份二两的米粉,其实,这会儿早已经饿了。

    他却磨蹭着不想回李希刚家。

    是的。

    他出来时间久了,在李希刚家里住了这么多天,已明显感觉到李希刚的妈妈,那种若有若无的怠慢。

    没错。

    怠慢。

    比怠慢让人更加难以忍受的是——她的轻视。

    比轻视让人更加难以忍受的是——的无视。

    希刚妈虽然仍对范云客气有加,虽然她在跟范云说话时仍是未语先笑。

    但是,范云却能感觉到她的客气,是带着一丝丝冰意的。

    她的无视。

    感觉。

    感觉很重要,有时候就是一种本能,一种防御与自我保护的本能。

    他当然不能跟李希刚说。

    天天住在别人家里,好吃好喝好招待,他能说什么。

    但是,每当他跟希刚妈在一起时,他就浑身不自在,就觉得如坐针毡,恨不得马上从她身边逃离,越远越好。

    李希刚的爸爸倒挺和气,一个很有涵养的人,也难怪,曾经在政府有关部门当过领导的人——农机站站长。

    和气的人,通常都擅长打官腔。

    希刚爸就很会打官腔。

    不光跟外人打官腔,也跟李希刚的双胞胎姐姐李阳打:“啊……阳阳,你说的这个问题,我再考虑考虑,研究研究……”

    漂亮的李阳就娇滴滴打趣她老子:“李大研究,不着急,您老人家慢慢考虑……”

    “去!你这个妹仔……”

    范云站在状元桥头那块古朴厚重的青碑前,看着苔痕累累斑驳纵横的文字::北有长城,南有灵渠……天生乾坤,地生庶民……

    落款人名因石碑年月已久,崩掉了一角后,已经看不到了。

    范云将烟头塞进旁边的垃圾桶,上了桥。

    已流淌千年的水面下,一大群五颜六色、游来游去的金鱼被一道铁丝网拦住,桥上一个外地口音的年轻女孩子正一边跟同伴说笑,一边将手中的馒头揉碎,撒下。

    群鱼争食。

    可比众生。

    范云决定如果这几天再找不到什么事情,就回家。

    范云的晚饭依旧是在背生芒刺的感觉中匆匆扒完的。

    扒完饭,他就去了房间。

    饭后的娱乐节目——看电视,他也主动放弃了。

    他不看。

    李希刚自然也不看。

    两个人就在希刚的房间里,一人一头躺在那张松软的大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瞎扯,顺便消磨一天天薄下去的斗志。

    李阳探头探脑将房门推开了一条缝隙:“嘻嘻……干嘛呢”

    两个男人都无视了她,她自觉无趣,用力将门一砸。

    …………………………

    第二天的面试,对范云来说,是极其成功的。

    那个圆脸的老板娘望着一口一个姐姐喊自己的范云,不由得笑了,她拿着范云的身份证与退伍证:“范云……嗯,挺好,还当过兵,当兵的好,让人放心,我就喜欢当兵的。”

    范云陪着她笑。

    “那个……我们这主要是给一些超市啊、商店啊什么的送货。

    ……其实也很简单,要是厂家来了货,就卸下来,分类码在仓库里。

    牛奶放牛奶那里,果汁饮料放饮料那里。

    我们的客户有需要送货的,下乡的就装大车,有条路线的……如果是县城里的,一般就用那个三轮车……”

    老板娘指了指外面的摩托三轮。

    范云的目光就跟过去。

    “那个……你有没有驾驶证”

    范云摇摇头:“没有,我没有学过,不过我倒是挺想去学一个。”

    范云心里道:关键没钱。

    “哦,没关系,慢慢来。

    那我跟你说一下待遇,我们这里呢每天早上七点半上班,有货卸货,没货就整理仓库。

    当然,有时候也可能跟车下乡,工资呢每个月四百五十块,干满七天才发哦。”

    四百五

    范云挺高兴,在部队一个月津贴才四十五,当然,是第一年新兵蛋子时。

    第二年加了五块,五十。

    第三年又加了五块,五十五。

    范云将头点得如同鸡琢米一样,满口答应了:“我干!”

    那个老板娘笑了:“那今天就算上班了,等下我叫个人,带你熟悉一下……对了,你有喝水的杯子没嗯,你肯定没带!”

    她拿了一只纸杯子给范云:“饮水机在那边,喝水就自己打。”

    范云接过来,放在一边。

    “老吴……老吴,你教教他,带他熟悉熟悉情况。”

    仓库里面,走出来一个倒拖着平板小推车的五十来岁的男人。

    个不高,头发倒有一半花白,手背上青筋暴突。

    “跟我来吧!”他对范云说道。

    那就来吧。

    干吧。

    大半天活干下来,范云仍如盲人摸象般找不到头脑。

    看似简单的搬东西。

    讲究真多。

    “这个是快过期的,所以要放在外面,优先发货或者打折处理……对,就是那些。”

    “那边的一堆,有四个品种的奶,看上去差不多,但是上面印的字却不一样,一定要分清……”

    “哎哎哎……那个不要放那边,拉到这边来……”

    老吴这大半天,一定讲了比三天还多的话。

    稍有空瑕时,范云敬了一根烟给老吴:“吴师傅,你在这里干了多长时间了”

    老吴看了看范云,没回答。

    他只跟范云谈工作,其它的事情,根本就不想跟范云聊。

    他对范云,持有久经世故之人,与陌生人打交道时那种惯有的戒心。

    范云自觉无趣,也不再问。

    一上午很快过去。

    然后吃饭。

    午休。

    午休后。

    接着干了个把小时,圆脸老板娘吴姐道:“哎……那个……范云,今天就干到这儿吧。”

    她又拍拍手,朝另外几个人喊道:“收工了,今天活差不多了,今天就干到这儿吧……明早上没货,大家明天中午再来,来仓库吃饭。”

    理货的老吴跟吴云走出了仓库。

    开车的司机,一个三十来岁的红衣服男人,跳下那台厢式货车的驾驶室,将钥匙插在门锁里用力一扭。

    “嗒”的一声,锁上了。

    他又将那台三轮车倒进仓库,等圆脸吴姐拎起她那只鼓鼓囊囊的黄带子挎包出来后,手持长长的铁勾子,“哗”的一声,拉下了卷闸门。

    吴姐“咔咔”两声,上了锁。

    他俩的动作。配合的天衣无缝。

    预兆不错。

    范云觉得自己完全能够胜任这份工作。

    特别是,仓库管工作餐。

    伙食还不错。

    今天中午有一大盆排骨焖冬豆,一碗炒大白菜,一盘子豆腐泡烧腊鱼块。

    外加一塑料桶散装米酒。

    红衣男人与老吴,每人喝了两大碗,范云谢绝了红衣男人的劝酒,扒了两碗饭。

    干了半天活,两碗饭不多。

    今天收了个早工,范云也没有继续在街上“找工作”。

    回到希刚家。

    李希刚正一个人在家看电视,见范云回来了,指了指茶几。

    范云看了看果盘中那些红红的圣女果,掂了一颗,往空中一抛,一仰脖子,准确的接住了那颗果子。

    100分。

    范云依葫芦画瓢,连吃了三颗。

    心情不错。

    吃完。

    琢磨着怎么跟李希刚说找到事情做了。

    李希刚却先开口了:“范云,有个活,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干”

    “什么活”范云虽然找到了事情,但是心中刹那间还是涌上了一丝丝暖意。

    李希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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