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以老魏为班长的范云他们这一个班里,任务最繁重的,还是要属何兰芬和梁蓉她们俩负责的那个区域。
因为她们负责的是整个小城最繁华,人员密集度最大、最集中的一块区域。
穿城而过的g322国道与城台路上行的接合点,是小城的汽车站,旁边不远是火车站。
如果顺着汽车站,沿城台路1号门面一直往下走的话,用不了十来分钟就能途经与兴隆购物城隔路相望的县政府办公楼、法院、检查院、新华书店等单位,而抵达县城的中心——老广场。
城台路在老广场的一处古戏台处,与右向的秦皇路交汇形成了一个丁字形的路口后,继续一直向东延伸,直至经过几个城中村后,末端向东南方向斜伸,抵达与双灵路交汇点的灵渠公园正门结束。
古戏台北通万里桥,可至百街里与湘漓汽车站,戏台南接秦皇路后途经教育路与花荷路后,与双灵路的中间段交汇,再往前,是一大片工地,据说是规划中的新广场,似乎以后的主要行政办公单位都要往那里转移。
那是一个大手笔,目的主要是着眼于跳出老城,规划建设新城,逐渐拓展开发小城周边区域,起到吸引投资,解决就业与安置,改善人民群众工作生活娱乐环境的重大作用。
那边还在规划筹建中,有另一个班的人员负责。
而老魏这个班里,何兰芬与梁蓉负责的,就是这个以古戏台与老广场为中心,沿着主干道秦皇路,向四面八方辅射的地带。
这个位置,可不好管。
非得是经验丰富的老手不可。
每天凌晨一点钟左右,当小城的大多数人已经沉浸在甜美的梦乡里时,这里的生活,却刚刚开始。
那些开三轮车拉菜的菜贩子,那些一大车一大车从桂林市汇东菜市或五里排批发菜市运来蔬菜水果的车老板,那些前来批零的二道贩子,那些驻地军队、机关学校、大型饭店、各色食堂,店铺的采购员们都会于此时,集中在这里。
其中,有时还会有一些赶着骡马车载着头晚打点好的蔬菜水果赶到这里出售的老农民。
当然,也包括不断穿梭在人群中的二道、三道,甚至四道贩子们。
这里没什么规矩,谁来得早,谁就能占到好位置,当然,要除掉最中间那几个最好的位置,那里,是那几个财大气粗的“大老板”的固定位置,他们,可是花了钱的交了税的。
一箩筐一箩筐的蔬菜排得密密麻麻,每一棵都被卖主打扮得水灵灵鲜嫩嫩的,等待相中自己并将自己带走的人。
一箱箱的水果在这里被卖掉,被买掉,装上各种带着它们离去的道具,其中,极有可能一棵树上结出来的兄弟姐妹们,被不同买主买去,而不得不默默地于此处分道扬镳。
这些绝大多数都是本地人的卖主、买主们,操着浓浓的桂北口音,吐着唾沫,点着一张又一张的钞票,将那些果蔬搬来运去,过称装车,达成了一桩又一桩的生意。
这个时候,倒是不需要范云唐彬梁蓉何兰芬他们出马。
时间还早,不到她们上班的时间,自有夜班人员监管,说是监管,没法管,忒乱。
这些人会在凌晨五点半左右,随着银货两清与交易的接近尾声,渐渐散去,而那些因为搬运腾挪而散落在地上的果叶菜皮,自然有随后上班的环卫工人们清理。
这是长期如此达成的默契。
也是这个小城,在新的一天里,新鲜的果蔬进入千家万户餐桌与果盘的保障。
批发过后。
晨曦又起。
紧接着,这里又将进入新一轮的采买浪潮,那些晨练的大爷大妈们,起床做早餐的家庭煮妇煮夫们,极个别的小单身狗们,就会来这里买菜、买肉、买一天的副食。
希刚妈就经常不辞辛苦,到这里来买菜。
早起的肉与菜,新鲜。
她常常会让杀猪佬给她切上一点刚从屠宰场运来,还未破好的新鲜猪前腿肉,以及一截子粉肠,一小块猪肝,然后买上一些清晨现打的米粉,再买些青菜、小葱芫荽,回家做上一锅香气四溢的米粉给大家吃。
每当这时,李阳总是她老妈最好的拥趸:“老妈,你煮的这个汤粉,太好吃了,可以拿出去卖了。”
等清晨采购的这支主力军撤得差不多的时候,方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们打着哈欠,伸着懒腰从家里出来,吃早餐,上班的时候。
而这时,范云他们早已经开始上班了。
何兰芬与梁蓉就在这一块城管工作的重点区域,每天与那些挑着箩筐的无照小贩们斗智斗勇。
她俩经验丰富,都是老手。
其中何兰芬,亦是女中豪杰。
曾经有一次,她在制止一个当街摆卖的小贩时,那个三十岁出头的男人,居然大为光火,一时冲动跳起来就将何兰芬头上的帽子扇到了地上。
何兰芬也火了。
身高一米七五的她,上去就将那个比她矮了大半头的男人推了个趔趄,紧接着,她又握起美人拳劈头盖脸打了那个男人十来下。
那个男人被何兰芬打得往行道树后面直撤身子。
他没有还手。
大概自知理亏,又或让着何兰芬这个发了威的婆娘也未必可知。
旁边几个围观的人,看到一个男人,居然被一个女人打得满地找牙,不由哄然大笑。
“没得那个本事,还去惹别个。”
“你晓得他咋想的!”
“傻心骨!”
当然了,这都是小小插曲,并不值一提。
城管工作,说起来好听,做起来却是极乏味极要韧性坚持的。
就像范云似的,有时候走在马路边上的时候,浑身也是懒洋洋地提不起什么精神来。
当然,这种状态持续的时间不会太久,范云还是很注意自身形象的。
此时,只见他挺胸抬头,往汽车站方向走去。
范云看到了马路对面的大众理发店,他摸了摸头发,嗯!有点长了,该理发了。
吃过了午饭后,趁着午休时间的空当,范云跑去大众理发店理了个头发。
他过去的时候,理发馆里资格最老,技术最好的柳师傅正在为一个小宝宝剃满月头。
这可是个高难度技术活。
剃这个满月头,要在小宝宝睡着的时候才能剃,因为,剃这个头使用的可不是安全系数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电动推剪。
而是锃亮的刮刀。
剃胎头时。
要让妈妈把睡着的小宝宝抱在臂弯里,不紧不松控制好宝宝的头颈,理发师傅才能动手,动作既要轻柔,又要快,还要随时观察小宝宝的动作,防止宝宝突然醒来后头部乱动,而刮伤宝宝娇嫩的头顶皮肤。
剃这个头,是一定要宝宝睡着了才能剃的。
而柳师傅不。
因为他技术好,好得什么时候给宝宝剃胎头都没问题,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近十来年,凡是住在县城里的小宝宝们,百分之八十的胎头,都是柳师傅给剃的。
绝活都是日复一日的劳动练成的,柳师傅剃胎头的功夫早已达到了熟能生巧,由巧至神的境界。
是的,薄薄的剃刀,在他手中运用起来,就是神奇的。
只见那个妈妈侧抱着睁着一对大大的,乌溜溜的眼睛的小宝宝,坐在门口一张木凳上。
柳师傅将剃刀在牛皮上用力镗了镗,右腕微沉,略呈叼状,左手轻轻扶着宝宝的头,将刀锋贴上宝宝的发根,顺着发势轻轻一拉。
一络胎毛随即飘下。
一刀、两刀、不一会儿,宝宝就成了一个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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