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春风轻轻吹》第281章 再睡会

    范云回到家里。

    他妈看着他,关切地道:“看了医生了吗

    怎么样”

    范云点点头:“我再睡会,妈,你不要吵我啊。”

    范云妈忙道:“锅里有煮的汤粉,你去吃一碗,然后再睡。”

    “嗯。”

    范云也确实饿了,于是,就走进厨房。

    打开锅一看,米粉还是热的,他就拿碗筷,搞了一点。

    连汤带粉吃了一大碗,范云觉得自己还想睡,于是将碗一扔,回到床,继续睡觉。

    不一会。

    就又睡着了。

    睡着睡着。

    他居然又做起了梦。

    他仍然跟着那个老道。

    “咔咔咔咔……”

    范云将床板压得咯吱咯吱响。

    梦里。

    小呆的胳膊“咯咯”两声脆响。

    似乎是接了去。

    完好如初。

    范云挨到小呆身边,怯怯的道:“小呆,谢谢你,谢谢你刚才救了我。”

    小呆那只看去十分滑稽可笑的脑袋跟拨浪鼓一样,急速的摆了又摆。

    “师父,原来小呆不会说话。”

    “傻孩子,小呆只是一个机关木桩人,平时帮着看家护院,做些驱狗赶鸡的活计,它又没有舌头,怎么能说得话出。”

    老道拍了拍小呆的肩头。

    “通通”两声木器独有的回音。

    “可是它却讲义气,刚才徒儿看师父……师父,徒儿想前帮手,可小呆似乎看出了危险,幸亏它及时出手,将徒儿扯了回来。”

    范云眨着眼睛,看着小呆认真的道。

    “嗯,这个木桩人经年在此院中,看我与师……师弟炼气修道,自然多多少少都受到一些感染,不过,几年不见,它似乎较从前愈发有灵性了。”

    老道看着被自己打倒在地的房门,似乎想起了一些什么,他转身对范云道:“徒儿,你和小呆在这稍等一下,我去房中取点东西,你就不要跟来了。”

    “是!师父。”

    老道闪身去了房中。

    范云在院中转了一下,将那些齐腰深的荒草踩得成片倒伏,他从井台摘下一朵喇叭花来,悄悄的转到小呆的背后,将花插在它头颈之间的木缝之中。

    小呆一下子转过身来,盯着他的眼神中,似乎满是看着淘气顽童时的无奈与嗔怪。

    范云拉拉它的手臂,小呆突然将范云拦腰抱了起来,高高的将他抛在空中,旋即又接住。

    “哈哈哈哈……”范云笑得气不接下气。

    他一下子换住了小呆的手臂,此时,范云真真切切的将小呆当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不再是一截木头。

    老道从房中走了出来,他看着与小呆玩耍在一起的范云,微笑着捋了捋颔下花白的胡子:“徒弟,我们走吧!”

    “师父,那小呆呢不带它吗”

    “我们还有事要办,带着它恐怕多有不便,还是将它暂时留在这里,等日后空瑕之时,再说吧!”

    “师父,带它吧,求求你了,万一咱们走了,那个怪物……那个师叔又回来找小呆的晦气怎么办!”范云挽着小呆的胳膊,冲老道求着。

    “也罢!那就带它吧,不过……要让它变得小些才成。”

    老道手掐一个“障”字诀,口中喝道:“变!”

    只见小呆的身形一下子缩小了下去,变得如同巴掌般大小。

    范云双手从地把它捧起来,“咯咯”笑道:“小呆,这一次你才真是名符其实的小呆了。”

    老道微微一笑:“那以后就让它跟着的吧!”

    “是,师父。从此你就跟着我了,你说好不好,小呆”

    木桩人小呆被范云捧在手心,它的一双眼睛居然调皮的冲范云眨了眨。

    “走吧!徒儿。”

    “是!师父。”

    沿着丹阳大街十字路口一直向南,不消一个时辰就能走到米库,老道一边走,一边给范云讲解有关丹阳城的许多典故:“从前,此处只是一片荒芜,并无一处人家在此居住。话说有一年,有一位仙人途经此地,发现此处地丹涌,木气极盛,于是就在此掘井织庐住了下来,普助众生,点化黎民,教人耕种纺织,许多逃难到此地的人们就与他一起在此地住了下来。慢慢的,人越来越多,房屋越筑越宽,就有了现在的丹阳城。”

    “师父,那个仙人是天的神仙吗”

    “或许是吧,凡是尽之尽力帮助他人的,料想应都不是平凡之人吧!”老道悠悠的道。

    他从自己的口袋中摸出了一柄匕首,递给范云道:“徒儿,为师虽然教了你炼妖术,但那毕竟不是与人对阵为敌之时的功夫,如今我传你一刀,此刀名曰月影,是我往昔少年之时行走江湖,降妖除魔所佩之物,锋利无比,乃我道家至宝。嗯!我再传你刀法三式,你要好好练习。”

    范云高兴的接过匕首:“谢谢师父!”

    范云返手将小呆装进他自己背那只口袋中:“对不起小呆,委屈你先在这里面呆一会儿。”

    他抽出月影,定睛观看。

    好刀!

    粼粼如水中月之波纹,皎皎似天流光夺目。

    仔细再看,只见一股淡淡的蓝气于匕首的纹理之间闪烁吞吐,范云对准路旁一棵粗硕的槐树凌空斩去。

    手起枝落。

    老道又道:“徒儿,日前为师所授你的五行遁法练的怎么样了”

    范云歪着脑袋应道:“徒儿已将口诀牢牢熟记,只是……只是从未对敌施展过。”

    “好,现在你就当我是敌人,我来抓你,嗯,此地多草木,你就以木遁逃之……”

    老道话音未落,劈手朝范云抓去。

    范云急忙掐诀念咒,只见地“簌”的一下,范云已不见了踪迹。

    他早就看到右前侧一户居民墙下,生着许多茂密的花荆木棘,此时从老道面前遁走之后,一下子从那花丛之中露了个脸出来。

    脸才露出。

    他只觉得手臂一紧,已被老道抓住。

    “抓住了!”

    “师父,徒儿的障眼法是你老人家所授,自然是瞒不过你的眼睛。”范云急道。

    “呵呵呵呵!嗯,你刚才在短短一瞬间,能审时度势,因地制宜的往这边逃,反应已是相当机敏。不过,你能看到的,其实别人往往也能看到,我若是你,就绝不会往这边逃,而是那边……”

    老道用手一指被范云斩断一枝的那棵槐树:“我若是你,就遁至敌人身后,你看,那儿墙头之有无数杏枝探将出来,一遁至槐,二遁入墙,敌人未及反应,你已逃走多时矣!”

    范云看着槐树杏枝,果如老道所言,往后逃离似乎更佳。

    他用力点了点头:“嗯,师父,徒儿记下了。”

    米仓。

    供往日交易进出之门紧紧关闭,门口左右各站一排手持长枪利矛的军士。

    梦中,范云昏昏沉沉,只觉得自己正跟在老道身后,走了过去。

    老道陪笑向其中一个看去头目打扮的军士问道:“军爷,请问米仓之门因何已被关闭贫道欲入内交易一些粮米,不知可否”

    那个头目正在一旁昏昏欲睡,听到老道的问话,他翻开眼皮下打量着老道:“道长,此处已被朝廷征用,现已是军营重地,任何人非召不得擅自入内,违者格杀勿论。去去去……要买粮米,别处去吧。”

    老道手捻胡须,沉吟不语。

    稍后,他从口袋中摸出一块约有一两重的碎银,给那头目递了过去:“军爷,贫道有一亲友,一直在此看守米仓,昔日但凡交易,贫道总来找他,不知军爷能否通融通融,让贫道进去买一些粮米”

    那头目看到银子,原本紧紧绷着的一张脸慢慢放了下来,他接过老道递过来的银子,放在手中掂了掂:“道长,不是我不愿通融……”

    他前两步,凑到老道与范云面前,小声道:“实话告诉你吧,这米仓里,如今有许多朝廷关押的嫌犯,司有令,若是没有手谕,一律闲杂人等都不得擅自入内,道长,还是到别处买米去吧!”

    “噢!”

    老道装作一副恍然大悟之状。

    “那里面关押的都是何人军爷能否告知一二”

    那个头目把老道拉到旁边,低低的对他道:“道长,实不相瞒,米仓中关押之人,尽是昔日丹阳城时疫中未死的百姓。只因那恶疫太过厉害,所以如今虽然疫情已退,但朝廷担忧它仍会倒卷复燃,所以才将这两百余口人关在此地,不准擅放一人进出,并着我等日日把守。司严令,任何人无故不得入内,道长,我劝你还是往别处去吧!”

    老道见头目与金福所言一模一样,也知如此这般,断不可入内。

    他朝那个头目拱了拱手:“军爷,打扰了,打扰了!”

    老道与范云假装沿原路倒回,两个人一直走至守门军士目光所不及之处,然后折向米仓旁边的高墙之下走去。

    他看着范云微微一笑:“既然大门不让咱们走,那咱们就来他一个佛跳墙好了!”

    “什么是佛跳墙”

    “呵呵,这佛跳墙嘛,就是……遁!”

    “簌”的一声,老道与范云已至米仓之内。

    西北墙下,老道看着范云道:“徒儿,咱们捏一个障眼法,随处走走,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何古怪!”

    “是!师父。”

    “障。”范云掐诀念咒。

    老道看着他,点点头:“嗯,不错,不错,你这障眼法倒使得颇为纯熟,即使如此烈日阳光下,肉眼凡胎之人,也绝对看你不到,走吧!”

    突然。

    一阵喧哗声从东面传来。

    两个人连忙顺着墙根,径直往东走去。

    隔着老远,就看见米仓东北角,最大的一个米仓门口,有十几个人正在吵吵嚷嚷。

    老道与范云走了过去。

    老道看看这十几个面黄肌瘦,几近脱形的人,其中倒有三两个熟人。

    说话最大声的一个大胖子此时正指着面前一个满脸菜色,拄着一根木拐的老者道:“张阿公,你莫站着讲话腰不疼,如今朝廷派官军将我等拘在此处不许外出,显而易见就是将我们困在此地,让我们自生自灭。眼见米仓之中粮已将尽,到时我等以何为炊再过半月,别说是稀饭,到时连米汤也没得一口。大家若再不想些法子,只好干坐等死罢!”

    那个老老将手中木拐“通通”往地一顿,咳嗽数声,一张沟壑纵横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张大官,那么你说该怎么办才好”

    “怎么办,我们大家一起去门口找官军理论,如今时疫早已怯除,我倒要好好问问他们,为什么朝廷还不放咱们出去”愤愤然道。

    “之前丹阳楼的大胖子何掌柜带了四五十人去闹,却被朝廷统统斩杀,难道你都忘了吗”另一个绛衣老者插嘴道。

    “我没忘,但此一时,彼一时,那时何掌柜本身已染时疫,即使放出去也是一死。何况,当时朝廷还哄我们说,只待时疫一除,到时自会派医官来为大家检查身体,然后放我等出去。可是,从说那话起,至今又已半年,朝廷恐怕是将我等忘了吧!不对,并不是忘了,而是根本就没打算让我们活着出去!”

    胖子的话义正辞严,颇有道理,八群中附声一片。

    “是啊!王掌柜说的在理!”

    “对啊!咱们现在就去问!”

    “对,走,我就不信,官家难道就不讲个明白道理”

    群情愤慨,一片哗然。

    老道轻轻对范云道:“徒儿,我先现身,去问他们一个究竟,看看能否探得一点事关你师叔的消息,你不要走远!”

    “是,师父,徒儿明白。”

    老道唯恐惊到众人,他悄悄走至旁边,为人所不会注意之处,手掐一个“现”字诀,“现!”

    老道现身出来,来至众人面前。

    范云跟着老道往回走了几步,突然,他看到前面米囤的拐角处,似有一物在动,少年心性好奇,就走了过去。

    原来,那儿竟有一只尺许高的小人在朝他频频招手,一边招手一边还扮着鬼脸,做些范云从未见过的奇怪又好笑的杂耍把戏。

    范云弯腰下去,想捧起那个小人,他的眼前突然一花,只见那个小人已经顺着米囤一个不足两尺的破洞走了进去。

    范云本来正看得入迷,见小人不见,心中一急,也跟着它往前一走。突然,他的面前一暗,范云恍然发现自己已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所在。

    只见一条窄窄的甬道通向前方,两边墙壁挂着一些昏黄闪烁的灯盏,照在墙壁与甬道中,看去阴森无比。

    范云大惊,他急忙回身欲顺原路回去。

    可是,身后却是一堵厚厚的墙壁,并无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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