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老夫还有一个担心。”辟修翻阅了基本典籍都一无所获之后突然说道,“白天时,联接术运转还是比较温和的,一天时间收缩了一个时辰左右的路程。可到了傍晚,速度明显加快了……正常来说,有能力快速操纵术数的人,不应该先慢后快……”
樊襄接话道:“除非,有两个人。”
辟修不语。
不仅如此,这两个人目的完全不一致。
第一个在海草人身上布下术数的人只想把他们带回贺兰国,即便不是北仓王所为,也不会有太大恶意。
但后来这个切断了原本联接术的人目的不详,对结阴阵法也更为精通,想必不是什么善类。
帝瀛道:“术数范围又缩小了。”
樊襄猛然抬头,见帝瀛打出一记骤风,片刻间就返了回来。
“这结阴术数的施展范围到底有多少,要不然,我们用法器飞上去试试看。”樊襄道。
帝瀛抽出樊襄的红娟,也打出一记破空,绢帕急速上升,到了四五丈高的地方便突然停住,飘飘扬扬的落了下来。
“上面不行,那下面呢”樊襄问道。
帝瀛与空间里的辟修都是眼前一亮。
帝瀛随后面露难色:“时间太紧,我们也没有趁手的工具,就这么挖别说联接术数完成之时,就算到了明天大明天亮,能挖出个容身的深坑就算不错了。”
樊襄眨眨眼睛道:“这就不用六皇子动手了,小女子自有办法。”
说话间,一只胖乎乎圆滚滚的巨獬便冒了出来,它头甲尖利,触爪犹如钢刀,最是擅长打洞。
樊襄看着迅速隆起的土坡,心里不由得感慨。
灵宠吧还是要养这种能吃苦耐劳艰苦奋斗的,要那些花里胡哨还挑嘴挑食的有什么用,关键时刻还得护着它,岂不本末倒置了。
一阵风扫过,樊襄的头脑稍微冷静了一些。
“我们的空间,只有丈许了。”帝瀛收手,冷静说道。
樊襄只得朝巨獬喊道:“小虫虫你快点!再挖不出个坑道,你爹我要被传送走了!”
周围的景物开始扭曲,樊襄仿佛看见了被困结阴八卦阵的那天,这邪派术法、阵法果然是邪气,一出手就是扭曲时空,周围景物全都颠三倒四乱七八糟。
一袭白衣,就在术法外的不远处,樊襄觉得什么地方什么场景,自己好像见过这个身影。
“差不多了,先跳下去吧。”帝瀛拉着樊襄,纵身一跃。
巨獬还在勤勤恳恳往深处挖掘。
巨獬虫一生生活在地洞中,寻坚实处打条通道,最是它们擅长的活计。
“认爹”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它展现自己的的特长,于是干的极其卖力欢实。
樊襄还在盯着外面那个模糊扭曲的白色身影冥思苦想,被动的掉进坑洞中,眼睛还望着上面。
就在她与帝瀛落入坑中的一瞬,她看见地面上场景变了,草原不见了,夕阳也没有了,却而代之的是一片黝黑的森林。
“襄,襄儿……”
一个熟悉的声音落进耳朵,待樊襄回头,黑夜一般的密林深处,她看见了浑身浴血的樊夫人。
“娘亲!!!”樊襄惊呼一声。
半月未见,樊夫人仿佛徘徊地狱之中。
已经落入深坑,樊襄奋力挣开帝瀛的手臂,连冲带爬的回到地面上。
凉风拂过,夕阳没落。
西邻草原吞噬了最后一缕阳光,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前辈,前辈您看见了么”樊襄紧张的问道。
即便是解释为幻觉,可这个时间地点出现这个幻觉也太不正常了。
见辟修不答,樊襄又拉住帝瀛:“你刚才看见没有,就在我们落入坑中的时候,上面的场景变了。可是,可是我娘亲在那里!她全身都是血,在那里喊我!你看见了么!”
帝瀛当时一心护着她跳,注意力都在坑洞下面,确实没看见地面上的变化。
可是,若说樊夫人叫她,当时确实听见有人喊“襄儿”,莫非……
见帝瀛眼神飘忽,樊襄一屁股坐到地上。
“我不该鼓捣这个坑的,我应该去的!娘亲在那,她受了很重的伤。”
愣了片刻,她揪着帝瀛问道:“有办法重启这个联接术么”
辟修沉声道:“丫头,别说我们都不懂得结阴派的阵法。即便是重启,连接点也是要重新选择的,我们不知道樊夫人下落,如何能……”
“那你是看到了!”樊襄喝道。
辟修叹了一声:“看是看到了,但是丫头,你冷静点。眼下我们自顾不暇,确实没有其他办法。”
帝瀛在一旁看见她念念有词来回踱步的模样,欲言又止,神情也是落寞。
早先也听修士们闲话过,说此次樊襄能进圣武殿修行,全靠他娘亲一力担负起混元山祭祀之责。
混元山内镇压的混元鼎是结阴派最终覆灭封印之地,一向凶险万分。
当时听了还是将信将疑着,如今看来,竟有七八成可能是真的。
只是,此前从未听樊襄提过,在小王爷府上数日,也从未听闻小王妃吐露半字。
如今想来,大家怕是担心这丫头知道后闹出事来,这才联合好了都瞒着她。
这个精通结阴阵的人想劫了樊襄去见樊夫人,怕是没有什么好目的。
反过来再想,樊夫人现在……
“我不管,重启那个什么破术,现在!立刻!”樊襄已经暴走了,“我娘亲在那里,她受伤了,她在那里!!”
帝瀛想劝住她,却是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开口。
猛然间,樊三突然举起自己的右掌,看着手心那条隐隐的红色印记,泪水噗噗簌簌掉了下来。
“这是娘亲的嫁妆,也是她最厉害的一件灵器,出门前她给了我……”回想起临走前的一幕一幕,樊襄越想越觉得脊背发凉。
“她备好了一切,什么都准备了……还说是自己记性不好,怕忘记了,所以先放在我这里……”
当时以为只是离愁,现在想来怕是死别。
樊襄的心头被巨大的恐惧紧紧攥住,她捏紧了右掌,缓缓蹲到地上。
“我要去找她,重启术法,重启术法,赶紧重启术法啊!!”
帝师手中的紫黑之气缓缓重现,越来越亮,隐隐有不受控制之势。
他结印数次,都毫无反应,顿时站起身来对外面喊道:“现在皇宫大殿上正在干什么!”
守门的长老回答:“今日宫宴,陛下着人来请,您吩咐不可打扰,所以……”
长老话还没说完,屋里已经没人了。
回完了话等了须臾,宋长老轻声问道:“首席长老可还有什么吩咐长老,帝师!”
屋内,唯有烛火狠狠摇曳了几下之后,一切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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