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流光溢彩中晃悠了一阵,樊襄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她努力站住身体,不随着周围摆动,之后发现自己其实没挪地方,只是周围的不明物体像是泼了颜料的幕布,在来回波动。
看久了头晕,分不清是谁在动。
樊襄试着用自己流光溢彩的左臂去触碰一下周围,看看能不能有些什么变化。
可是这些看似触手可及的颜料,却是虚无缥缈的厉害,雾气尚有凉意,蒸汽还能烫手,这些东西当真是看得见摸不着,没有一分实形。
这可咋整……这不是被机器猫的时光机甩掉了的节奏么
纠结中,空间里辟修开口了“事到如今,只能再画一个阵了。”
樊襄琢磨了一下,掉在两个门之间,若是能再开一道门,确实是个办法。
可是她只是急急匆匆看了那个阵印一眼,根本不记得什么样了,更别说她压根不会刻阵。
“不用担心,老夫教你画。”辟修像是猜到了樊襄的心思,补充道。
“你居然会结阴阵法”樊襄好奇了。
辟修道“书里有写的。”
“哦……您的藏书还真是种类丰富啊……”想起那几本有皮没毛的残本,樊襄倒也觉得可以接受。
“先一个圈,上半部分三横两竖,中间弯着勾一勾,勾三下,下半部分是一个云纹。云纹,你总会画吧。”
听完辟修的介绍,樊襄愣了三秒。
这什么书,教人画阵是这么教的
“书上就一个图,老夫这不是讲给你听了么”辟修道。
樊襄又好气又好笑“您老人家非要费这个劲,把书给我,我照着画不就得了。”
之前,辟修没少给她些乱七八糟的丹书、灵术,给一本画阵的图应该不是难事吧。
可不料听了这话,辟修竟支支吾吾起来“这本书……已经残缺不堪……拿出去一阵风就成渣了。你就照着我说的画,哪来这许多废话,还想不想出去了。”
这话从断断续续到一气呵成,从低声怯怯到理直气壮。樊襄知道其中必有猫腻,却又不好戳破。
看着自己随手一抡,空中真的出现了一个蓝紫色的圈,樊襄升起几分希冀,也懒得与辟修计较。
“不对,画的不对!”
“三横两竖,不是两横三竖。”
“太长了,太长了!”
不一会儿,樊襄周围出现了大大小小好几个圈。
帝瀛见状,惊奇问道“你在干嘛”
樊襄没空搭理他,细细听着辟修的指挥,一笔一划地画起一个新的圆圈。
这空间诡异,没头没尾,不止无休。在这种地方刻阵,未必能像在真实世界里有效。更何况……帝瀛看了看樊襄又画废了的一个阵符微微扶额。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吧。
别画个封印出来,把他俩永远封在此处就算这丫头帮了大忙。
另一边,不知道帝瀛心理预期降低到如此程度,樊襄还在烦躁躁的与辟修沟通。
“又不对么”
“到底是什么样!”
“你就拿给我看看得了,我轻一点还不行么”
“又错了!”
碧野的尸种来的快,朝堂的反应也快。
未等乡邻们跑出去,大批官兵已经到了。
他们只围不救,将一个京畿小镇堵得水泄不通。
与诸烟城慢水炖萝卜,将一城人种下尸种,最后引进城中,再放地龙不同。碧野从发现第一个尸种人到地龙入城,不过一日时间。小镇上不少人并未受尸种侵袭,但是被这么封锁下去,不是被地龙绞死,就是被尸种侵蚀。
由生到死,只是快和更快的区别。
执行任务的是恭亲王府亲兵,带队的却是神武殿。
一片嗷嚎声中,一个披挂整齐的神官下了马。
扒着亲兵的长矛,双手渗血的男子看见神官,两只眼睛冒出希冀的光芒。
“二小姐!!公主,霄霁公主!!救救我们啊,我们是碧野樊府的!我叫文家齐,这是知春,服侍夫人和三小姐的知春!!”
见男子挣扎的厉害,本想动粗的亲兵听了这话顿时互相看了看,手里的长矛微微放软了些。
文家齐借着这个机会,将知春和几个孩子推到前面。
“霄霁公主,救救他们。求求您,看在樊府的面子上,救救他们。”
樊丘闵回京才半月左右,碧野老宅的多数人都没带走。
尸种爆发时,樊府内有近半数人被染,文家齐拼上半条命,这才把妹妹与摧枯拉朽帮的孩子们带出来。
谁料好容易逃到镇郊,竟遇到全副武装的亲兵把守。
前面是重兵守卫,长矛铮亮。后面是尸种漫天,地龙肆虐。
知春早就吓得没有了血色,最近蹿起不少个头儿的姜树一手抱着妹妹,一手死死拽着她。这才几次与文家齐一起,把知春从地龙的獠牙前救走。
知春见了樊曳,顿时也回了神,半屈膝的苦苦哀求“二小姐,救救奴婢,救救这些孩子吧。二小姐,二小姐!”
划到他们脸上的,是樊曳毫无生机的一双眸子。
诸烟城灭,她与小王爷一同被押解回京。司徒瑾下放去北营做了教头,她却受了嘉奖,而且立刻受命,到碧野平息“疫情”。
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看到樊曳的目光终于被几人吸引,文家齐仿佛保住了救命稻草,更加激动的央求。
“霄霁公主!霄霁公主!”
旁边的人听了,顿时也开始大声求饶。眼前毕竟是一位女神官,多少会有些恻隐之心吧。
“公主,救救我的孩子,他没病,真的没病,求您让他出去!”
母亲死死拉扯自己的孩子,想把他从长矛下面,亲兵的长靴旁塞出去。
“我不走,娘亲,我不走!”男孩儿却像八爪鱼一般,死死抱着母亲的腿,说什么也不愿意撒开。
亲兵见秩序乱了,顿时紧张起来。
“靠后!全部靠后!”
“谁再生事,格杀勿论!”
但是,没几个人去拦文家齐等人。毕竟,这是樊府的,弄出事端来,总是不好交待。
“领头闹事的先惩治了,你们到底会不会办差!”沉默许久的霄霁公主,终于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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