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三觉之公主鼾正响》第101章 逢源

    高祥忖打得一手好算盘,一边将地势图给三公主看,向三公主示好,一边又将女儿送给晋王,拉拢晋王,如此便是做了两手准备,阚州日后不管归属于谁,他都能立于安稳之地。

    但……

    “可三丫头是我们唯一尚待字闺中的女儿,妾身实在……舍不得。”

    黄氏眼底氤氲起薄薄的水雾,心中满满的心疼。

    晋王早已娶妻纳妾,女儿跟了晋王,只会是一个卑贱的妾室,日后与王府深院的女人们争宠斗狠,虽富贵,却可怜。

    大女儿与二女儿都为了利益联姻出嫁,她本想让三丫头嫁个普通男人做正妻,简单幸福的过一生,可如今……

    高祥忖如何不知妻子的想法,看她一副泫然欲泣、很是伤怀的模样,手中的茶盏用力搁在桌上,砰的重响,沉着声音低喝一声。

    “妇人之见,你懂什么。便是晋王的通房丫头都比普通人家的正妻尊贵,将来再诞下一儿半女,何苦没有好日子。”

    “可是,可是……晋王若败了呢他若战死,三丫头岂不是小小年纪就要守活寡。”

    高祥忖沉着眉头,认真思忖着,眉目坚定的摇了摇头,“即便日后阚州失守,晋王也绝不会有事。领兵打仗是郝将军的事,他是王爷,来此不过是走个过场,不会真的上阵拼杀。若真到了危险时刻,必然率先被安全护送回京,绝不会有危险。反倒是……”

    “什么”

    黄氏抹了抹眼角,知道自己失态了,今日是大年三十,不可落泪,否则不吉利。

    高祥忖拧着脸,再次回忆着昨夜与百里琪花的一字一句,昨夜的事他已反反复复回想了无数遍,心中越发对那位三公主赞叹不绝。

    “反倒是这个三公主,不是好糊弄的……”

    “老爷是有何顾虑”

    黄氏听出了他语调中的忌惮和谨慎,心中惊讶,一个十三四的小姑娘居然能让他如此郑重以待。

    高祥忖本只想替三公主保守身份秘密,以此示好,既没损失也没风险,但三公主根本不让他得此便宜,一定要让他有所表示,如此便容易落下把柄。

    所以他现在犹如悬崖上走钢索,绝不可有丝毫大意,否则就是粉身碎骨。

    “切记,那个人的事任何人都不许告诉!”

    高祥忖目光炯炯的望着发妻,正色提醒,肃然的神情让黄氏不由紧张起来,用力的点点头,“妾身知道了。”

    百里琪花一坐进马车,芦苇立马将早就准备好的笔墨拿出来,将空白的宣纸铺在放茶点的小案上。

    马车缓缓移动起来,百里琪花平心静神,沉着的执笔沾墨,回忆着脑海中记忆的山川地势图,迅速的在白纸上临摹出来。

    弹润的笔尖在雪白的宣纸上落下黑色的印记,勾画着河流、山丘、密林、海岸,每一条线路、城镇、地形,清晰的从脑海中印画出来,跃然纸上,与高祥忖拿来的山川地形图一模一样。

    芦苇静观着百里琪花奋笔急画,惊诧的瞳孔紧缩,嘴角微微张着。

    不过看了一炷香时间,复杂多变的地形图竟然全部记下来了,她是怎么做到的

    百里琪花笔下毫不迟疑,已将阚州大致地形勾勒清晰,开始填充其中的细节,无一遗漏,就连不易察觉的林间小道都记下来了,似乎那副图早已在脑海中画了千千万万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才能如此记忆深刻。

    芦苇屏住呼吸不敢打扰,小小的马车中,只回响着车轮滚动的咕噜声。车身突然一颠,车轮压过一块石头,放在车门边的茶盏‘咚’的一声撞在车壁上,声音沉闷清晰。

    笔尖因为晃动抖落一滴浓墨,滴在百里琪花的左手拇指上,像一颗又圆又大的黑痣。

    终于画好了,百里琪花搁下笔,长舒了口气,嘴角扬起满意的笑容。

    芦苇扫视着这副刚完成的地势图,满脸惊艳,竟是与茶楼里看的原图别无二致,她从不知道百里琪花竟还有这等过目不忘的本事,实在太厉害了。

    浓郁的墨香弥漫了整个马车,大力听见芦苇的笑声,掀起帘子伸进脸来,‘吸溜’一声吸了下鼻子,鼻头红彤彤的,声音也有点哑。

    “画好了吗我可以上来吗,好冷啊。”

    大力昨夜睡觉踢被子,染了风寒,早上起来就头晕脑胀的,嗓子也哑了,整个人都人蔫蔫的。

    今天是大年三十,她满心期盼着晚上的美食大餐,结果却在这个大好的日子里病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懊恼了好一会,被芦苇三劝两请的请出了门。

    “快上来,染了风寒别再又冻着,把暖炉拿着。”

    芦苇受了地势图,小心翼翼的叠放在荷包中,锁紧小方盒里。

    百里琪花将大力拉上马车,将自己膝上的毯子分给她盖,将热乎乎的暖炉放进她手心里。

    都说不常生病的人病来如山倒,在她的记忆里,芦苇一共就生过两次病,每一次病起来都特别严重,至少拖了一个多月才能好。

    希望在这次她不会那么可怜。

    “小姐,要不我们单独寻一辆马车给大力,您身子弱,小心过了病气。”

    芦苇话刚说完,大力就剧烈的咳嗽了两声,用袖子捂着嘴,整张脸都憋红了。

    “你没事吧,要不先寻个大夫看一看,吃了药出发吧。”

    百里琪花关心的去拉大力的手,被她避开了,咳嗽着道,“小姐不要碰我,小心传染你。”

    百里琪花看她咳得难受,喊着马车外的冯彦先寻个医馆停一停,再专门给大力寻辆马车。

    昨夜下了半夜的雨,街道上湿漉漉的,到处都是积水的水坑,空气里布满水汽,带着一股潮湿的、清新的泥土芬芳。

    芦苇让百里琪花就在马车里等着,免得下来吹风,还会把鞋子踩脏。她一个人陪着大力去看大夫就行了。

    冯彦去找了一辆马车来,比百里琪花的马车破旧些,车帘有些发黑,应该用了许久了,但马车空间很大,大力身材高大,正好适合她。

    等了半个多时辰,芦苇和大力终于从医馆出来了,手里提着一包药,大力不停吐着舌头,整张脸皱成了一团。

    “大夫怎么说”

    百里琪花掀起车帘问道,看大力可爱的样子,人不知失笑一声。

    她那一脸苦瓜样肯定是刚喝了苦药,看诊、抓药、煎药,所以才等了这么久。

    干净的绣鞋踩着积水上,发出嗒嗒的水声,芦苇提着裙摆来到车窗边,仰头回答道,“大夫说是普通的风寒,多休息,注意保暖,吃两剂药就没事了。”

    百里琪花宽了心,“那就好,那就快出发吧,今天路不好走,要赶在天黑前到达王家。”

    “是。”芦苇应了一声,将大力送上后面的大马车,然后回到百里琪花的马车。

    哼哈也一齐上了大力的马车,多了一辆马车,它也不用走路了。

    冯彦翻身跨上马背,腿夹马腹,一行人重新启程。

    丹棱县在阚州以西的位置,离留华县比较近,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夜深前到达了王家所在的街道。

    马车远远停下,冯彦顶着挡风皮帽在车窗边请示道,”小姐,王家到了,接下来怎么办”

    马车离寂静无声,等了许久都没等人有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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