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妖记》京都乱 第四十章 人人都只是一柄疯刀而已

    夜色依旧深沉,大雨蒙蒙,勾芺握着刀鞘离开,却在镇妖司外巷中遇见了原本应该在宫中的左丞。

    左丞撑着柄伞,伞柄很旧,伞面却很新,像是刚刚扒下来一些陈旧的东西,换上了一层崭新的面貌。

    或许意味着当朝朝事,或许只是单纯的旧了破了,需要换一下。

    左丞站在巷口转角,除了一柄伞,什么也未曾带,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比如勾芺这样的人。

    勾芺在巷口停下,看着左丞,缓缓说道:“我以为,此时你该在宫中向满朝文武解释一些事情。”

    左丞看着勾芺手中刀鞘,而后笑了笑,不以为意的说道:“该知道的早就知道,不该知道的,永远也不会知道。”

    左丞五十来岁,与司主年龄相仿,笑起来的时候有种趋向苍老的意味在其间,但是勾芺却从左丞脸上看见了一些莫名的东西,如同一个少年才始踏入江湖,壮志正稠的模样。

    勾芺看着左丞,那种笑容并不让他厌恶,但是也不会喜欢,所以只是如同端详某样物品一样看着,说道:“所以愚弄世人欺瞒百官,这便是你觉得你可以得到天下的原因”

    左丞说道:“不是我想得到天下,而是这片天下需要我。”

    勾芺心中暗自嗤笑,却也没有说什么,等着左丞继续说下去。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左丞说道,看着勾芺,“所以人世为什么要有君王,要有天子要有陛下”

    勾芺看着他说道:“倘若我没记错,这句话的意思并非如此。”

    左丞平静的说道:“向来如此,只是你们的看的是一面,而我看的是另一面。”

    勾芺觉得有些意思,所以他说道:“继续说下去。”

    左丞站在雨中,像是一颗老树安静的长在瀑布一旁,站了许久,也看了许久,才缓缓说道:“我要分权。”

    左丞的语气很平静,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不见激动亦不见惶恐,就像是做了一件很寻常的事情一般。

    勾芺听见那几个字,突然沉默下来,左丞面色如常,但是勾芺能够体会到他心中那种汹涌澎湃。

    我要分权。

    这四个字本就是世间极大的风雨。

    所以左丞亦是不需要用神色来证明自己的内心以及情绪。

    勾芺看着左丞,看着他年近六十的眼眸中近乎少年的狂热与激扬,从那些色彩中可以看出,这个想法已经在他心中存留大半生的岁月,是以漫长,而且平静。

    然而勾芺还是觉得他有些近似于自己。

    近似于妄想症的自己。

    “所以这与你来找我有什么联系”勾芺看着他说道。

    左丞撑着伞站在雨中,缓缓

    说道:“分权朝野,自然需要三公九司都在,权责既是权力亦是义务,所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希望镇妖司能够出现在朝廷之上。”

    勾芺站在左丞对侧,平静的看了他许久,才淡淡的说道:“无论是从哪一方面来讲,你要分权,都与镇妖司无关,所以为何我要参与进你们那场浑水”

    左丞依旧平静,只是说道:“以后会的。”

    勾芺不再和他多废话,撑伞走过去,平静的说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你首先要向世人证明,你如何才能将那些原本属于皇族的东西握在自己手中。”

    “皇族的东西自然属于皇族,我只会将属于世人的东西,还给世人。”左丞站在原地,看着勾芺的背影说道。

    勾芺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左丞,缓缓说道:“倘若世人亦觉得那些东西属于皇族呢”

    左丞平静的对上夜色雨中勾芺的眸子,淡淡的说道:“我已经杀了两个皇子,不介意再杀些世人来让他们明白,倘若如此他们依旧无法醒悟,那便让时间来证明。”

    “时间只会证明原本便是对的东西。”

    “这本来便是对的。”

    勾芺看着左丞,沉默许久,说道:“世人都以为我勾芺是京都中最冷最疯的刀。”

    左丞知道勾芺的意思,所以他平静的接过话头,说道:“是的,我才是。”

    “疯子相见疯子,总有些同病相怜。”勾芺转身离去,缓缓说道:“明日早朝,我倒想看看你如何分权。”

    左丞没有再说话,撑着伞同样离开。

    他知道他说服了勾芺。

    或许正如勾芺所说一般,疯子相见疯子,只是怜悯他而已。

    但是那无所谓。

    人一生,总要做成一件事情。

    过往的黄粱,一直被陛下死死握在手中,若是现在还不去做那件事情,以后便再也没有了机会。

    勾芺走过长巷走过夜色,在镇妖司门口停下,回头看着那一条幽深寂冷的巷子。

    回头看世人,原来人人都是疯刀勾芺。

    只不过他手中有柄所有人都能看见的刀而已。

    勾芺想起杀了两个儿子的陛下,想起那两个互相都想致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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