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山风吹来的时候,琴音便荡漾在了谣风城中。
那柄刀也来了。
谣风城中一阵剧烈的轰鸣,许多因为入秋寒意而窝在家中的人们忽然间便被惊醒过来,茫然的披着衣裳跑上城中街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有人眼尖,发现城中向南那一处高台,却是蓦然消失在了视野中。
“谣风台塌了!”
城中一片混乱。
但混乱是别人的。
师涓背着那张琴,站在一片废墟中,那一刀来的时候,他正在谣风台上,或者说正是知道那一刀要来,他才站到了谣风台上。
废墟歪歪的坐着的死了几日的城主依旧保存得如同刚死时一般,他的灵魂或许还依旧游荡在四周,师涓并没有引他往归冥河,自然便是为了不让这件事牵连到谣风镇妖司。
那柄刀便落在自己脚边,一刀将谣风台劈成一堆碎石瓦砾。
师涓站在刀旁,踩着那些凌乱的碎石,然后那个人便来了。
“谣风镇妖司叔司师涓,见过仲司大人。”
勾芺抱着刀鞘走过来,看着一旁已经死了几日的城主,看了少许,回头看着这个立在废墟中的叔司,平静的说道:“他死了,你呢”
红浸珊抱着剑与青悬薜二人站在一旁的城墙上,目光淡然的看着这一处。
师涓站在勾芺身前,沉默许久,缓缓说道:“谣风镇妖司并未参与到这一件事中来,还请仲司明察。”
勾芺一把将师涓身边那柄刀拔了出来,平静的说道:“我知道你们虽说要我明察,但是心里想的却都是祈求我这个疯子不要发疯乱杀人。”
师涓沉默着,他们自然都是这么想的,但是好在先前那个黑袍人留下了那张他弹过的琴,是以倒也没有太多慌张,只是沉默着,没有答话。
这种话无论如何答,都会显得狼狈,会让疯子觉得欢愉。
“但是事实上,我是一个讲理性且通逻辑的人。”勾芺平静的说道。“谣风那处小镇青山中要杀我的人,我自然知道他们背后有着哪些主谋。不包括镇妖司,因为我知道你们没有这个胆。”
镇妖司负责人间与妖族之间的纷争,自然是胆气纵横之人,只是唯独在面对京都那两个人时,他们往往便只能沉默。
“所以仲司大人想要问的是”
勾芺将斩妖刀收回鞘中,看着他缓缓说道:“在各地预设分司一事。”
师涓沉默少许,说道:“此事需要城主府的协助,单以谣风镇妖司,却是无法抽调那么多人手出来。只是....”
勾芺看着他说道:“只是什么”
“那日城主死在台上之前,先将城主府中上下杀了个干净。”师涓缓缓说道。
勾芺回头看着一旁死时尚且平静的城主,对于此事却是没有太多情绪波动。
一早便知道世人荒谬且疯狂,自然便不会觉得惊讶。
“你觉得若是他没死,我会在谣风做些什么”勾芺平静的说道。
师涓沉默不语。
人间万事本就不定,关于疯子更是一言难尽。
“我并不介意你们把我当做一个疯子,在京都,勾芺是一个疯子这句话酒如同太阳从东边升起一般,属于常识,但是你们依旧将我想得太过残忍。”勾芺回头看着叔司,缓缓说道。
师涓只是沉默。
勾芺转身向着废墟下走去,缓缓说道:“城主府如何重新选拔官吏,那是你们谣风的事情,我要看到的,是三日之内,谣风镇妖司的改变。”
师涓看着勾芺离去的背影,没有再说话,站了许久身子或许有些僵硬,他抬了抬手,才发现衣裳已经被汗水浸透。
勾芺离开废墟,红浸珊几人从城墙上走了下来,走在长街上,人们依旧一脸惊惶不定的表情看着谣风台废墟方向,先前他们有人想要过去看看,却被镇妖司中的人拦了下来,至此随着镇妖司那些人的离开,有人再度往那边跑去。
“你先前动了杀意。”红浸珊看着勾芺说道,确实有些奇怪,她在城墙上看见勾芺拔刀的时候,很清晰的察觉到那种杀意的存在,只是不知为何却又消失了。
勾芺沉默少许,说道:“他身后那张琴有些古怪,若是我不收刀,死的会是我。”
红浸珊皱了皱眉头,她却是没有发现那张琴有什么古怪。
青悬薜在一旁说道:“当初我来过谣风,倘若没有记错,那张琴应该是谣风台上放了很多年的一张古琴,当初我还曾经试弹过一两回,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青衣女子抱着琵琶看着勾芺,说道:“相比于先前那个作画的少年”
红浸珊却是笑了笑,说道:“单凭一张留下的琴,便能让勾芺有种生死之间的胁迫感,若是那个少年能有这般,你们当时哪还有出来的机会。”
勾芺缓缓说道:“黄粱未必有这般人,多半是从槐安过来的,我很好奇,这谣风叔司与那人之间存在着什么样的关系。”
“但是也有可能只是偶然得之。”青悬薜说道。
红浸珊本来想说什么,但是回头看见这个在人间瞎逛却总能捡到一堆好东西
的书生,想了想还是没有反驳这种猜想。
毕竟,他便是最典型的那个例子。
青衣女子看着勾芺说道:“你想查一查他”
勾芺摇摇头说道:“那是他的事,与我无关。只要他背后站的那个人不是想要对我或是我所要做的事有所阻拦,我便不会去理会。”
青衣女子说道:“如果那个叔司背后真的站着有人想要针对你”
勾芺沉默少许,缓缓说道:“那么我自然会让他知道什么叫疯刀。”
红浸珊在一旁却是有些讥讽的说道:“能够单凭一张琴便让你退了杀意的人,你如何能够让他知道”
勾芺看着他说道:“或者你要我说——‘那我便等死吧’这种话”
“如果实在打不赢,认怂并不丢人。”红浸珊平静的说道。
“你站得太高,自然不会有这种顾虑。”勾芺看着红浸珊说道。
后者却是忽然看着城外远山,不知要看哪里,缓缓说道:“然而我确实有过。”
几人都是没有再说话,若是连红浸珊都曾经服输过的人,那自然是他们只能仰望的存在。
在谣风城中找了一处酒楼,四人上到二楼,红浸珊似乎因为先前那番话的缘故,心情不是很好,要了几瓶烈酒。
然而无论烈酒也好淡酒也罢,场间唯一能喝出滋味的便是书生青悬薜,是以看着那瓶烈酒,书生却还是咬牙喝了下去。
红浸珊喝着酒不说话,勾芺依旧倚窗看着街上行人,书生说着醉话,青衣女子抱着琵琶轻轻拨着调子。
没过多久镇妖司便有寻上了酒楼,拿着一张名单递到勾芺面前,一面小心的问道:“仲司大人,您看”
勾芺随意的瞥了一眼,正是一些接任城主府的人选,包括在京都旨意传来之前的代理城主,勾芺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将名单还给那人,平静的说道:“这是你们的事。”
那人匆忙应了一声,便要离开这里,红浸珊却是突然叫住了他,说道:“我想见你家大人一面。”
那人有些犹豫,看了一眼勾芺,勾芺只是看着窗外,如同没有听见这句话一般。
他说不想管那张琴的事,便不会管,红浸珊想看一眼,那自然是她的事。
虽说不知道红浸珊是谁,但是能够在镇妖司中,也不会是人间普通之人,自然能够看出这个身前放了一柄剑的少女不是自己能够惹得起的人,犹豫少许,那人恭敬的应了一声,而后离开了酒楼。
青悬薜只是喝了一点,醉意并不浓重,看着红浸珊说道:“你想看看那张琴背后的是谁”
红浸珊喝着酒,点点头说道:“且不说黄粱,纵使是槐安,那般人亦是少有,我很好奇,究竟是谁,来了黄粱不去看看冥河,却要在人间乱窜。”
“行侠”
红浸珊缓缓说道:“只是想看看这是一个多么无聊的人。”
青悬薜却是看着喝着酒的少女,缓缓说道:“我总觉得你像是在说你自己。”
“我从来便没有说过我是一个不无聊的人,正是无聊,才会来看看勾芺看看人间。”红浸珊平静的说道:“高处不胜寒,终究有些无趣。”
勾芺喝着酒,看着这个至今不知为何而来的少女,缓缓说道:“我从来不觉得我有什么好看的。”
红浸珊只是说道:“那是由看的人决定的,而不是你,剑圣师祖当年看了二十年东海,亦不见东海有什么改变。你就当我是一个时时同路的行人,我亦不会干扰你做什么。”
勾芺看向窗外说道:“倘若人间有一户极为寻常的人家,某天男主人死了,出殡那日却有一陌不相识之人撑着一柄黑伞,远远的站在坟边看了一日,你说人间会不会觉得那个男主人是个有故事的人”
红浸珊说道:“我向来不觉得旁人的主观意识会影响这片人间该有的轨迹。人与人间割离,而人与人亦是割离。若是撑黑伞之人确与那户男主人有什么联系,那么从某种意味而言,那户人家并不是寻常,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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