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种可能性从顾春竹的脑海中闪过,然每一种可能性所带来的结局都极为惨痛。虽然这看上去有点杞人忧天,但顾春竹觉着,反常必有妖,有防备总比没防备的好。
“我应该赶紧跟望哥商量商量。”顾春竹悄声地自言自语,身后刘妈妈甚至都没听到顾春竹在说话。
她刚想起身,抬头眼神掠过铜镜,一句话突然闪过,“以铜为鉴,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顾春竹突然就冷静了下来,望哥回来得到晚上,这一整天的时间她也不能白白浪费,她应该去收集资料证明自己的想法才是,顺便再总结一些应对措施。
身后刘妈妈正在替顾春竹簪花,冷不丁顾春竹突然起身,那簪子将梳好的发髻都扯了一缕头发下来。
刘妈妈张张嘴正想叫住顾春竹,却和镜子中顾春竹冷冽的眼神撞,刘妈妈当即一言不发,傻愣愣地看着顾春竹大步离开了。刘妈妈拿着簪花愣了一瞬,这才赶紧放下簪花追上顾春竹。
顾春竹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头也不回地安排道,“刘妈妈,等会早饭和午饭都给我送去书房,不过食物尽量少些汤水,以免打翻弄脏书本。”
“是,夫人。”刘妈妈纵使有千百般的疑惑,也在感受到顾春竹身上的紧张时全部把它们吞进了肚子里。说罢她也紧张地掉头大步离开,着急去向厨房下达这条指令。
等刘妈妈端着早饭去到书房的时候,就发现书房的桌上被顾春竹摆满了书本。书桌的左边有高高的一摞,其余地方则全被摊开的书摆满。
“夫人,要不先用膳”刘妈妈只好把饭菜放到隔壁屋子去,然后再掉头回来找顾春竹。
顾春竹头也不抬,看一眼左手的书又去跟右手的书上对照一下。刘妈妈还以为顾春竹是没听见,便往前走了些,又问了一遍。
“等会儿吧,等我把这个部分看完。”顾春竹继续翻阅着书籍,略显敷衍地说道。
顾春竹此时正在查了过去曾有记载的干旱受灾情况,很多朝廷正史上的记载都是灾害已经扩大时候的情况,她不得不找些地方史甚至是游记来对照。顾春竹意欲从过往的情况中推理接下来可能的发展,她希望历史能告诉她她的猜想都是错的。
刘妈妈听此言也稍微安静了一下,不过她可是密切关注着顾春竹的一举一动,就等着顾春竹看完手上的书她好及时冲上去收好。
顾春竹也并没为难刘妈妈,说到就做到了。她做好标记,终于抬头看向刘妈妈问道,“我的朝食现在何处快快拿来我好早些继续查找。”
刘妈妈为难地扫了一眼毫无空闲之处的书桌,请示道,“夫人去隔壁用膳吧,这书桌也摆不下东西了。另外,夫人需要我帮你整理一下书桌吗”
顾春竹二话不说直接起身,并回复道,“没关系,等我看完再说吧。”
原本想要犒劳自己的丰盛早餐最后变成了煎蛋饼和茶的简单组合,茶还是因为换到了隔壁而临时加上的。顾春竹却一点没在意这些,快速地解决完早餐就继续去书房窝着了。
顾春竹一忙就忙到了下午,等她从书本中抬头,才发现太阳都已然西沉。她收拾好必要的资料和自己写下的一叠总结,唤来刘妈妈将其他的书本全部放归原位。
终于等到了苏望勤回来,顾春竹甚至没等苏望勤用膳,就拉着他面容整肃地说道,“望哥,我发现了一点异常,明年跟可能有大的动乱,我们不得不防。”
苏望勤一听也安静地坐了下来,拧着眉凝重地问道,“是什么异常又有什么危险”
顾春竹先把一堆资料塞到苏望勤手里,苏望勤一边看她一边简单地解释道,“我查过史书和各种游记,如果前年冬日异常温暖,那么次年春日极大可能会出现旱情,并且伴随着大规模的蝗灾。并且在旱情过去之后,南方极大可能会出现涝灾。”
苏望勤沉默不言地快速翻完手中的纸张,抿嘴思索半晌后缓缓说道,“但你没有证据证明一定会发生,可能性再大也不足以说服朝堂上的人,他们不会信的。”
越说苏望勤的眼神越冷,他想起了因为朝堂的人相互逐利最后因为缺衣少粮,战死疆场的广大将士们。
最后他愈发冷静地说道,一字一句冷如冰块,“最重要的是,防灾一事,这么做,让谁做,又让谁承担这笔额外的支出!这笔支出会不会比赈灾支出更多!呵呵,我都能想象得到,真把这件事放于朝堂讨论,大殿上会是何等可笑的场面。”
苏望勤说的话也在顾春竹的心上重重地敲了一锤,对啊,就算我们知道会干旱又能如何发达的水利工程不是一日建成的,目前也不会人工降雨,最重要是钱也不够。
顾春竹失神地盯着苏望勤看了一会,两人都这么沉默着紧绷着。
“那……最起码还是要跟大壮和金翰说一声,起码得把蝗灾度过,让农民们能安心播种吧。春日的干旱不会太久,熬一熬总会有几株庄稼活下来。到时候大雨……挖好沟渠,架个棚子,根系应该不会被雨水泡烂的。”顾春竹还是想要努力一下,旱涝带来的后果是她不愿看到的。
除了她自己日子不太好过,可能得吃陈粮,还没多少蔬菜吃外,太子肯定会趁这个机会整小成,专门派小成前往困难的地方,她想尽力在前期给小成减小风险。
“这个可以有,我会告诉小成,让他给大壮和金翰修书一封,让两人重点关注开春的情况。”苏望勤真诚地希望今日讨论的一切都是白操心,但他也十分清楚,一旦春日大壮金翰回信来说少雨,甚至是出现蝗灾,那明年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顾春竹沉重地点点头,沉默地靠在苏望勤的肩头,“最近怎就这么多事,果然是好事多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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