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必大听叶澜手下出了内奸,浓眉一挑,眼中露出愤怒之色,低声问道:“是谁!”
叶澜摇头道:“那黑衣人不是这笔买卖的领头人,所知不多,并不知晓那人姓名,但那人是你晶帮帮众,乃是绝无可疑之事。”
荣必大眼中精光一闪,咬牙道:“这帮兄弟随我多年,一起出生入死,我只道他们个个都信得过,没想到居然会生出内鬼!若我我抓到此人,哼!”
帮中生出内鬼乃是极不光彩之事,这等家丑,让外人瞧在眼中,大损晶帮脸面,叶澜等人想到此节,心中都感不大自在。荣必大朝三人各瞧了一眼,微微一笑,轻声道:“刺玉堂一击不成,若雇主不另行加价,他们是不会再来了,三位请安心歇息,荣某先行告辞,可别让我那帮兄弟久等了!”他这兄弟二字,说得满是杀机,三人听在耳中,都觉心中发凉。荣必大更不多话,迈步出屋而去。
第二日清晨,莫、苏两人早早起床,到隔壁叫上叶澜,一齐向荣必大辞行,荣必大与莫瑶一见如故,颇有惺惺相惜之意,对身怀异术的叶澜也极有兴趣,如何肯就此放三人离去于是再三挽留,让三人在晶帮别院多住几日,顺便看一看荟英城的风景。叶澜等人本没什么要紧事,也并不急着赶路,见荣必大挽留之意甚诚,只略一推辞,便点头应承了下来。
荣必大身为晶帮神机堂堂主,来荟英城本有要务,加之天行教雇刺玉堂行刺一事,更是让他分身乏术,无暇陪叶澜等人游玩,因此便安排燕正清并玉琼给三人当向导。这荟英城之所以繁华,乃是因为地底有金晶矿脉,这才引来无数修士来此做生意,城中却并无什么特别景致。留到第五日上,连城中著名的佛寺也已逛了个遍,实在寻不到什么新鲜去处,三人便都生出东行之意,这日午间,回到神机堂别院,恰遇荣必大身在别院之中,叶澜上前与之寒暄几句,这便旧事重提,又与荣必大辞行。
荣必大知道此番再也留三人不住,便吩咐手下整治筵席,好为三人践行,须臾酒肉齐备,荣必大坐在主位,仍由副堂主卫长生和香主燕正清作陪,众人喝几杯酒,想起酒楼初相见时聂平尚与众人举杯对饮,如今只过得数日光景,他却已然不在人世了。
晶帮有内奸之事,荣必大自是未向手下任何人提起,这几日他暗中查探,却摸不到半点蛛丝马迹,叶澜见他满面愁容,知他心中烦闷,与他对饮几杯之后,低声问道:“荣大哥,这天行教与贵帮到底有何过结,能和兄弟说上一说么”
荣必大轻哼一声,不屑道:“还能有什么过结这帮杂碎干的是坐地收钱的营生,一向娇横惯了的,天下帮派不分仙凡,都得按月向天行教交一笔月例钱,只是晶帮和群玉盟虽也是帮派,但与天行教同属正道十二大派,他们虽然嚣张,却也不敢明着欺负到敝帮头上。近年来天行教广招人马,势力日益庞大,而我晶帮家财外露,本就容易招苍蝇,这帮杂碎对咱们早有觊觎之念,这几年暗地里给敝帮使了不少绊子。敝帮倒也不是吃素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也没让这帮杂碎占了什么便宜,便是姓荣的这两手三脚猫,也曾亲手宰过一个天行教的副堂主。只是敝帮和天行教同属正道一脉,上头有一个爱管闲事的天外天压着,叫人放不开手脚,是以我两派不管暗中得失如何,这表面上一层脸皮却还没有撕破,不曾搞出过什么大动静。此番天行教雇刺玉堂的人来取荣某性命,实是有些不寻常,弄得老子好生纳闷,不知姓荣的哪来这么大面子,居然能让这帮杂碎下这么大本钱。”
叶澜来北疆数年,迭有奇遇,多历凶险,屈指算来,所结仇家颇为不少,不但与灵月宗、森罗殿、罗刹阁等邪道门派交过手,便是正道门派天外天和紫阳宫也和他大有过结。只是叶澜与这些门派交手多是风云际会,身不由己地被卷入其中,想要逃避也不可得。唯独凌霄阵秦家面馆一事,却是他主动出手,一意要为只有一面之缘的秦氏一家复仇。他自小长于天高海阔之境,心胸豁达,与世无争,一生中可说从未恨过什么人,后来到得北疆,一路行来虽结了不少敌人,心中对这些敌人却也提不起什么恨意,便是对生平大敌卓文长,心中也是敬佩惋惜之情多于怨恨。但自凌霄镇一战之后,他每次一想起天行教,便忍不住想起秦家三口,心中对皇甫修恨意如沸,恨不能将之千刀万刮。这时和荣必大说起天行教,眼前又浮现出那一碗热气升腾的上汤猪骨面,不由咬着牙道:“天行教这帮杂碎无恶不作,居然还有脸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当真是天下最不要脸的门派!”
荣必大喝一口酒,嘿嘿干笑两声,缓缓道:“这世上多是嘴上一套手上一套之徒,哪怕夜夜私会隔壁老王,也一定要立贞节牌坊,天行教虽然不要脸,但天下最不要脸之说,叶兄弟怕是抬举他们了。”
叶澜听出他话里有话,想要发问,却见莫瑶朝他使个眼色,轻轻摇了摇头。叶澜一怔,随即会意,忖道:“正道各派互有嫌隙,虽说不上是一团散沙,但彼此间恩怨纠缠,颇有些夹杂不清。譬如太虚门与天幕山庄、明德书院这两派相处都颇为融洽,但这两派之间却有绵延千万年的不解仇怨。我虽不知荣大哥这句话是何所指,但他所指门派说不定便是与太虚交好的宗门,我若直言相问,说不定便会惹得大家尴尬。”
心念于此,便不再问,只举起酒杯对荣必大道:“荣大哥此言有理,来,小弟敬你一杯。”
荣必大微微一笑,端起酒杯道:“今天心情不佳,只喝得这几杯便开始说起胡话来了,惭愧,惭愧……”说到此处,忽地手掌一松,酒杯啪地一声跌在桌上,洒的桌上满是酒水。
叶澜见荣必大居然连酒杯也拿不稳,不由笑道:“人说酒入愁肠易醉,果然不假,如荣大哥这般海量,若无心事,岂会只喝这几杯酒便醉了”
荣必大身子一晃,脸上神色剧变,指着酒杯颤声道:“不好!酒里有毒!”
叶澜听他说酒里有毒,心中一惊,暗一运劲,只觉体内真元奔涌如常,绝无异状。他微觉放心,但见荣必大神情惊慌愤怒,不似作伪。他心中疑惑,转眼朝莫瑶、苏婉两人看去,只见苏婉圆睁杏眼,满脸疑惑,显无中毒之象,而莫瑶却是微一摇头,脆声道:“荣大哥,咱们一般喝酒,怎会只你自己中毒大哥若今日量浅,直说便是,你身为此间主人,难道咱们还能硬与你拼酒不成”
她说到此处,咯咯一笑,举杯朝荣必大微一示意,说道:“小妹先干为敬,荣大哥你请随意!”
荣必大脸上惊慌之色不减,但见余人皆无中毒之态,眼中也不禁露出疑惑之色,他身中奇毒,不但一身真元无法运转,连手足也没了半点力气,只觉双脚一软,身子后仰,瘫倒在座椅之中。
众人见状,都是咦了一声,纷纷起身,要去扶他站起,卫长生与燕正清分居荣必大左右,两人同时伸手,将他从椅中扶起,燕正清搀着他右臂,只觉堂主身子绵软,已无半分力气,燕正清一惊,忙问道:“堂主,你觉得怎样咱们……,咳咳……,咱们明明都喝了这酒啊,难道……,难道是有人暗中在堂主酒杯中下毒”
众人见荣必大脸色瞬间转为蜡黄,有大滴汗珠从脸上滚滚而下,他嘴唇颤动,显是想要开口说话,可费了好大力气,却挤不出半个字来,众人见此情形,均知他确已身中奇毒,卫长生反手一探,将在一旁侍候的一名丫鬟捉在手中,厉声道:“诸般酒具皆是由你经手,说!你为何要谋害荣堂主!”
那丫鬟痛哼一声,立时吓得面无人色,颤声道:“没……,我,我,我没有下毒……”
莫瑶见卫长生怒气勃发,手掌颤动,似是立时要将这丫鬟一掌击毙,忙劝道:“卫副堂主息怒,眼下情势未明,不可胡乱伤人。”说着伸出手去,想要将这丫鬟拉到一旁,谁知手掌还未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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