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瑶听荣必大说完,转头看了叶澜一眼,回思与他相识之后,确然数次经历生死大险,不分是紫烟阁的紫光雷火大阵,还是罗刹阁的焦黎神风,都险些要了两人性命,若当时两人命丧敌手,虽说有情人携手共死,死亦无恨,但生时未能共枕,未免是一桩憾事。自巴乌北来之后,北疆暗流汹涌,想来不久便会席卷天下,不复今日太平景象,自己与叶澜身在旋涡中心,势必多逢凶险,两人能否安然渡过诸般劫数,实是未知之数,想到此节,回思方才荣必大之言,不禁大是心动,一时只觉酒气上涌,脸热心跳,双颊云蒸霞蔚,灿若桃花。
众人说话之时,足未停步,叶澜和莫瑶听荣必大提起此事,都羞得低下头去,魂飞天外,只知脚步移动,浑不知走向何处,待得随诸人停步,抬头看时,却已来到莫瑶这几日所住的卧房之前。荣必大朝隔壁叶澜所住的卧房一指,粗声粗气地道:“老子这间屋子住得惯了,换个地方怕是睡不着觉,叶兄弟,你且与莫姑娘挤一挤,便把这间卧房让于我吧!”
说着双臂一探,双掌分别抓住叶澜和莫瑶的手臂,向前疾送而出,叶、莫两人都低呼一声,身子前冲,被荣必大一起甩到了卧房之中。
莫瑶进得屋内,转过身来,跺脚嗔道:“荣大哥,你若再借酒装疯,我可真要生气了!”说着迈步便要出屋,却见荣必大哈哈一笑,挥手甩出一道灵符,直朝屋门射到。
莫瑶不知这灵符威力如何,倒也不敢硬闯,只得撤步后退。那灵符飞到门口,陡然光华大放,继而隐于无形,莫瑶轻斥一声,挥手祭出冷月铲,便要朝门口击去,却听荣必大笑道:“莫姑娘,我劝你不要出手,咱们这大秦分堂的守护法阵虽比不得总堂,却也不是摆设,现下这间卧房被大阵封锁,便是混沌境修士以神器轰击,怕也无法破阵而出,如此良辰美景,莫姑娘待会还有许多正经事要做,不如先省些力气。”
莫瑶又羞又气,怒道:“没个正经,快滚,你再杵在这儿碍眼,姑娘可要骂人了!”
荣必大哈哈一笑,转身进了隔壁卧房。孙业见义兄如此胡闹,也只是摇头微笑,隔着门户朗声道:“叶公子,莫姑娘,我这位大哥一向爱开玩笑,今日多喝了两杯,若有失礼处,还请匆怪,我本应撤去大阵放两位出来,但这阵法由我大哥以灵符开启,便是我也无力将之撤去了,待明日我大哥酒醒,我立时便让他放两位出来,现下天色不早,两位早些安歇吧。”说着上前两步,顺手将房门关上,转身对在一旁微笑看戏的袁青松和杨秀秀道:“我大哥酒后忘形,倒叫两位见笑了。”
杨秀秀微微一笑,牵着丈夫手掌,迈步朝自己居所行去,一边走一边对孙业脆声道:“我看这一对小情侣早已情动,荣堂主想帮他们一把,本是一片好心,但他这般大张旗鼓,却是弄巧成拙,莫姑娘本来便算有意,让荣堂主这般硬推入房,今夜又岂会当真与叶公子成就好事?荣堂主这一番折腾,连守护大阵都用上了,想来却是白费力气了……”
孙业哈哈一笑,摇头道:“杨姑娘此言差矣,依我看,我大哥是胡闹没错,但今晚本门这守护大阵,怕也不会白白开启。”
杨秀秀一怔,皱眉道:“此话怎讲?”
孙业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道:“莫姑娘脸上施有惑尘诀,我修为浅薄,无法看穿,荣大哥修为虽较我为高,也只是略胜一筹,想来他功力亦远不及莫姑娘,听荣大哥说叶公子修为更在莫姑娘之上,以他们两人的修为,我大哥方才纵是突然出手,也万不可能将两人一举擒住,就此甩入房中。叶公子固愿依荣大哥之意,莫姑娘心中怕也不是真心抗拒,大哥胡闹一番,给了她这个台阶,她便也就借势顺水推舟了,嘿嘿……”
杨秀秀见他笑的又贱又坏,不禁微微摇了摇头。孙业送两人到房外,与二人拱手告别。接着转身离去,却不回自己卧房,只寻僻静处站了半炷香时光,接着轻声嘀咕道:“**,酒助色心,过了这老大一会儿,有什么扭捏害臊的劲头儿也都过去了,老子现在过去,怕是能正好听一出好戏……”
想到此处,淫笑两声,轻飘飘来到叶、莫两人卧房之后,透过后窗见屋中漆黑一片,不见一丝灯火,不禁心中奇痒,心道:“想不到莫姑娘看起来扭捏,办起事来却这般利索,这么快便熄了灯烛……”当下纵身而起,钻入靠窗一株大树的树冠之中,好就近偷听。身子弗一入树冠,便听一个熟悉地声音小声道:“怎地才来?我等你半天了!”
孙业干笑两声,也轻声道:“原来大哥也睡不着,有闲情跑到树上来纳凉醒酒……”
荣必大食指竖在唇边,压低了声音道:“少说废话,我正听到要紧处,你不要打岔,没地让人分心。”
孙业一怔,懊悔道:“这么快就到了要紧处?我以为莫姑娘害臊,还要装模作样一阵子才会开始,哎,来得晚了!可惜,可惜!”
荣必大听他唠叨不休,不禁怒道:“你别说话这么大声成不成,你不想听就赶紧滚,莫要耽误我听好戏!”
孙业一边竖起耳朵凝神细听,一边轻哼道:“这大阵内外隔绝,互不通声息,只有启动大阵之人方能将阵法开出一线,好察看阵内动静,他二人在阵内却无法听到阵外半点声息,咱们便算做贼心虚,也大可不必这般轻声细语……”
荣必大听他还待再说,狠不得一脚将他踹下树去,咬着牙道:“老子半夜出来爬树是来听屋里这对小鸳鸯洞房的,可不是听你来放屁的!他们本就将声音压得极低,你这般不停放屁,我还能听见什么?!”
孙业心中越来越痒,便也懒得和兄长斗口,身子前倾,恨不得整个人都从那小小后窗中钻进去,细听半晌,果听得屋内微有响动,仔细分辨,但觉这声响之中包含数种微声,有粗重喘息,有软语呢喃,亦间杂床脚吱呀之声。孙业听到这些声响,立时眉开眼笑,脑中浮现出此时屋中的香艳情景,不禁魂飞天外,心神激荡。
兄弟两人越听越是入神,听到欢喜处,不禁对视一眼,目光中都满是淫邪笑意,孙业还朝荣必大拇指一竖,满脸赞叹之色,那意思自然是:“想不到叶公子看起来文质彬彬,床上竟如此生猛!了不起,了不起!”
荣必大见孙业竖起拇指,也邪笑一声,朝他竖了竖拇指,接着又竖耳倾听,屋内传来的声音极是细微,若不凝神细听,实是难以分辨,正在此全神贯注之际,忽觉耳边一声轰雷炸响,直击耳鼓,两人措不及防,立时心神大震,都哎呀一声,从树上直栽下来。这一声巨响好不霸道,不但震得两人耳鼓鸣响,还使得两人真元停滞,便这般重重摔在地上,跌得四仰八叉,狼狈不堪。
两人被这一声炸雷震得头脑昏沉,一声不知发生了何事,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勉强爬起身,相对搔头,不知所对。忽听莫瑶清脆的声音从屋内清清楚楚地传了过来:“荣大哥,我这一记贯耳雷滋味如何?”
荣必大和孙业听了这话,这才知道莫瑶料定会有人来偷听,方才屋内种种声音只是故意做作,其实两人在屋内并未真的成就好事,种种声响,都是故意发出迷惑屋外偷听之人的。
两人明白了此节,心中大不是滋味,这贯耳雷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杀招,虽能震人心魄,却不取人性命,只会使中招之人数个时辰之内双耳鸣响不止,乱人心神。莫瑶这一记贯耳雷就近而发,两人耳中此时便如万千知了在脑中一起鸣叫,叫得人脑子乱得直如浆糊一般。
荣必大讨了个没趣儿,还被莫瑶狠狠修理一顿,却不生气,伸手拍拍身上泥尘,冲屋内大笑道:“叶兄弟,这小丫头鬼精灵得很,做哥哥的只能帮你这么多,能否成事,便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说到此处,忍不住伸指堵住耳朵,嘀咕道:“这臭丫头好狠的手段,老子的脑袋都快让这鸣叫声给弄炸了!”
孙业也被这鸣叫声搞得头疼欲裂,冲荣必大吼道:“大哥,咱们这大阵内外隔绝,便是混沌境高手的神雷和法宝也无法破开大阵,这贯耳雷只是小法术,却怎能破开大阵将你我震成这幅样子?”
两人现下耳中吵杂不堪,虽是面对面,却也只能大吼才能勉强听到对方说话,却也听不甚清,荣必大将双手从耳旁移开,也大吼道:“这一对小家伙年纪虽然不大,却极是古怪,身上也不知有多少神妙法宝,我猜是这臭丫头以什么神妙法宝无声无息的将大阵破开了一丝缝隙,这才让你我吃了这个苦头,也算是这丫头心肠不坏,只是让咱们受几个时辰耳鼓鸣响之苦,她方才若真有意伤人,你我兄弟这两条性命便已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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