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祠祭堂中,所有人都沉浸在梁云楠离去的悲伤里,其他大院的梁家人也在向这里聚集而来。汝三水独自逆着人群,向外走去。雷雨还未止歇,她就直接步入雨中,有人向她递出油纸伞,她没有接。
雷光点亮夜幕的时候,她能看到每一个迎面而来的人脸上的表情,有悲伤,有焦急,有茫然,甚至有厌烦。她感觉只有自己一个是外人,她选择低头向前,因为她难以面对梁家的其他人。
如果这世间有一种法门,可以把蔷薇的生命力送给他。这个想法再次浮现在汝三水的脑海中。
她的脚步停下来,眼前是梁易安的院子。还在挣扎于是否做这件事,思考这个决定是否有意义,脚步却已经将她带到目的地。
如果有办法可以救回这个孩子,如果她真的有机会的话……不过是一个向来规矩听话的人犯了禁忌,不过是从此不再可以以梁家人自居,再甚不过是以命抵命。
院门开着,她知道匆忙间梁易安肯定什么都没有收拾。她走进梁易安的房间,轻而易举地盗走了梁易安的钥匙。
她在夜雨中向藏书阁奔跑。紧握着钥匙,感觉它那么沉重,好像灼烧着她的手心。她进入书阁,在书架中穿梭,在地上留下湿漉漉的脚印。她直奔那日她看到黑色书柜的角落。
可那个墙角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她喘息着,难以置信地瞪着那个角落,雨水从额头流进眼睛。她抱住自己的肩膀,努力拯救自己即将崩溃的状态。
不可能,一定在什么地方……它是会上锁的东西,是连柜门都是密闭没有镂空的,它是一旦拿出来就要用帘幕遮住所有日光,阻隔所有人视线的东西。如果此刻书阁是敞露在所有人视线之内的,那它就是重新回到了它原来的位置,一个目之不能及的地方,但一定在书阁之内。
密室,对,有密室,她这样安慰自己。她本来就在发烧,根本没有痊愈,又淋了雨手脚冰凉,此时更加头晕目眩。
她环顾四周,企图找到不一样的地方。一切都和从前的书阁没有区别,哪里会有不同寻常的东西难道每一件东西都要搬弄开才能找到她的时间够吗可以悄无声息不引来别人吗
不可能。
三层书阁,除去年节、冬寒停工、清明大祭、梁老爷子做寿,前前后后修整了有三四个月,内里陈置没有更换之外,砖瓦承柱几乎是全部按原样重建了一遍。如果是机关暗格,早就暴露。
最重要的是,书阁不与别的建筑紧靠,是独立的,四面开窗,书架有序成列,每一寸的面积都在视野内,没有任何角落可以被私藏。
她想,除非在脚下。
丧礼根据梁易安制定,早几天就已呈给老爷子过目。梁家渠的范围内,全都挂素。族内七日大丧,学堂教学也停止了。外姓子弟留下也无益,除了路途过于遥远的,基本都选择归家。
时俊先生不用处理学堂事务,得以脱身出来,他首先就揽了所有梁云舒分内应当的事,要求她休息,什么都不准经手。
梁云舒与时俊成婚已有两年,一直未有所出,虽然时先生对她极好,没觉得迟,不急于一时,故从不提及。但她自己心里也是不好受的,一直想要个孩子。那晚生的弟弟,在她眼里就好像是自己的孩子一般,百般爱护,千般教导。
猝然遭遇此番打击,她已昏厥过去数次,眼睛都快要哭瞎,二夫人也劝不住她。
牌楼门前宽敞的开阔地上,下人们扫清一夜的积雨,搭建起一座四米的圆形高台,台共五层,如同阶梯。汝三水默默在一边做着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梁乾和薛瑾妤顺着渠水走来,也帮着工匠递送起木料。薛瑾妤忙活了一会儿,端着一杯水递给梁乾,想了想也端来一杯送给汝三水。汝三水接过水:“你没有回家。”
“是,学堂不上课了,照理我应该和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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