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二十九年九月初,自愿跟随梁珏梁乾征军庐州的子弟,凡五百三十一人,征马二百又十五匹,记名造册,列队出征。
汝三水穿一身雪青色的男装,牵着家爷为她在梁家马场挑来的马,马上担着她简单的行囊。忽听见梁云舒着急的呼喊:“三水!”
她听见云舒阿姊的这一声唤,突然满心愧疚,脚步也随着停了停。她长叹:“阿姊,三水有恨,无碍初意。三水有情,无碍挂念。”
她义无反顾地登马,随着队伍离去。
梁云舒又跟了一段路,远离了梁家渠,跟到附近的凌云山。她走上这座不高的小山包,伫立眺望,直到眼见着队伍出了姑孰,变成风尘中的渺渺芥子。
此行去庐州,预计大约需耗费十余天。汝三水骑马前行,两天下来,大腿被马鞍磨破,垫了衣物依然收效不大。实在疼的时候她就下马步行,让没有马的人坐她的马休息一段路。
这样骑马步行交替,又行了三天路。本来是没什么时间睡觉更衣的,第五天晚上,梁珏看出部分不做劳力活的年轻人有些吃不消,终于决定修整一下。下午住进驿站,等第二天一早再出发。
晚上汝三水奢侈地叫了一壶热水,冷水掺一掺变温水,囫囵洗了澡。更衣的时候,她看见自己的大腿红彤彤一片,结了红痂的地方反复又被磨破,摸上去像是树皮一样,麻麻赖赖。脚底的水泡也破了,个别水泡还在流血,好在很快就止住了。
洗澡的时候碰到水也很难受。也许是好一点的床榻让身体得到舒缓,紧绷的神经松弛些,导致夜里反而格外觉得伤处疼。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感叹,人果然贱皮贱肉过不得好日子,有好日子反倒难受起来。
不知想些什么有的没的,她半夜因为太困,迷迷糊糊也睡了一段时间,梦见小阿宝捧起她的脚说:“阿姊疼不疼,吹吹就不疼了。”
第二天一早上再看自己的腿脚,居然至少好了一半。她诧异不已。
别人腿脚的磨伤和水泡在每日积累,可是汝三水在那天之后,每夜睡一觉,醒来时白天的磨损就会恢复五成。长途跋涉依然让她有些吃不消,总比别人好太多。虽然她无法理解这种特殊处境,略微有些不安。
第九日在路上,有不少人水土不服。汝三水也不太舒服,面色有些黄。晨间醒得早,胃里犯恶心。
她靠着树俯下身干呕的时候,口中突然呕出黑色的烟雾。
她受到惊吓,猛地直起身。
那烟雾缥缈如轻纱,在空中流转却不散去,她试着用手触摸,它在指尖萦绕,片刻之后消失了。她后退两步,甩了甩手,但是再也看不见它。
难道是又被自己的身体吸收回去了……汝三水惊疑不定地盯着自己的手,突然想起那日在龙山上,梁乾问的话。
“那天你从祭台上掉下来的时候,背后出现的那股黑色的烟是什么”
她那时还觉得梁乾莫名其妙,到如今自己也亲眼看见这黑色的烟雾,终于知道自己错怪了他。
她也想问,这到底是什么从哪里来的为什么在她的身上这些天她腿脚的劳损好得这么快,也和这东西有关联吗
和汝三水一样醒得早的人找到一处水潭,边捞水洗脸边开始聊天:“虽说西南环境困苦,可如今南疆的差事和北疆比起来,其实都还算安逸的。”
“说起西南,你们可知道绵州那位孙道夫是为什么被贬”
另一个人接话:“听说是主战派和主和派的党派之争?”
“哪有这么简单,他原先是贺金正旦使,二八年从金朝回来时就已经上报过朝廷,说金主完颜氏迁都开封,就是在谋划南侵,但是圣上认为是无稽之谈,加上主和派的挤兑,直接把他贬到了绵州。等到今年贺宋正旦使来朝,言下之意就是完颜亮一定会撕毁和睦协议,圣上还是将信将疑。到如今边境布防依旧松弛。”
那些人从汝三水身边经过,还在唏嘘感叹:“金军的主力南迁开封,刀尖都快贴到咱们脸上来了,圣上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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