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很多立场,汝三水可以理解,只是不赞同。
她理解那些村民失去家人的痛苦,但不赞同他们撒泼耍无赖的行径;理解梁易安恪守家训,不允许**外传,但不赞同他的悲观与无所变通;理解援军的王权王督统对家人的不舍,不赞成他贪生怕死拖延军机;她甚至理解金朝完颜氏想要建功立业的想法,但不赞成他们发起的侵略。
十一月,援军直接驻进庐州不再挪步。
庐州虽然看上去大军驻扎,固若金汤,但人心涣散。庐州有了援军自然是好事,可是城中人却高兴不起来,因为援军没有前行的意思,就意味着直接放弃和州。
梁珏认为进攻和州,才是对庐州最好的防御,与援军的据理力争,始终不能劝动这些援兵向前走一步。
把庐州变成战线最前沿,也不是不可,但看那督统王权的态度,摆明是想避难,而不是迎战。意味着,打到庐州城下,他们也会直接退兵躲到真州城。
因为军事政见的差异,梁珏与王权多次发生争吵。梁珏断言:“此人不可信。”第三天便一封书信直送临安府京师,请求另换督战将领。
同日,梁珏下令劝离疏散城中百姓。因为援军军队被王权把控,梁珏手上的人只有原本的守军。即使城防换成了援军的兵力,空闲出人手来疏散百姓,也依然有些人手不足。
这种情况下,汝三水也领到带兵的权力,每一坊每一市地清点还留在城中的人数,如有意愿当日离开的,每五十人由一支十人小队护送至南城门外。
晌午时分,汝三水已经结束了五个坊间的事务,连士兵都已经换了一拨休息,她却一刻不停,从这天早上就滴水未进,但是依然坚持带人走访。她又感觉到初来庐州时长途跋涉的那种艰辛,腿脚劳累都不是事,嘴也劝人劝出了泡。
梁乾在带兵巡防自己管辖的区域时,和汝三水打了照面,见她真的为这些事费心费力,心里也不忍,解下腰间的水囊,别扭地递给她。
身着将士武服的汝三水看上去也有几分干练的飒气,秀眉桃花眼,高冠束发,为了行动方便没有套笨重的盔甲,新打的一柄软剑像往常那样绑在后腰,前腰挂着督军府腰牌,手中拿着梁珏笔书的疏散群众的军令。这个场面看上去,倒像是兄弟之间惺惺相惜的慰问。
汝三水不知道为什么,却不太想接那水囊。冷漠和伤害之后的温柔和维护,自己还依然全盘接受,是不是有点可笑如果要接受和解,她倒更想和这几天视她如妖魔的梁易安和解。
她摆摆手,带人去下一户人家,也因为嗓子真的哑得难受,拒绝之后没和梁乾多说话。
她撩起衣袍,迈步从这户人家的正门进入,三队人跟在她身后。突然,她被一种强烈的预感席卷,回过头,隔着三队士兵,她看到街对面的阁楼上,从窗口伸出的一支冷箭。
她浑身一凛,因为那箭矢,正对着梁乾的背影。
而汝三水被这些士兵挡住去路,没法立刻奔跑出去,为他挡下这一箭。就算没有这些人挡着,也是来不及的,那弓已经拉满,蓄势待发,连喊一声“防备刺客”都来不及。
你为什么总是以后背迎接未知的伤害因为你天生磊落,堂堂正正,什么都以正面的态度迎接,所以就忘了背后暗藏的阴谋与杀机为什么我明明对你产生了极大的失望,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惦记
汝三水那一瞬间是这样抱怨的。这样交织的念头,让她无可奈何,又委屈心酸。
下一瞬间,一阵黑色的疾风略过所有人的眼前。
不是向着梁乾,而是向着阁楼上的刺客,刺骨冰冷的厉风直接穿透窗棂,钉入刺客的胸膛。
鲜血溅满窗台的瞬间,箭矢也同时迅疾地发出。汝三水呕出一大口血,依然强撑着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这些士兵,去查看梁乾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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