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内,郁老爷子和陆星澜相对而坐,棋盘上,两方人马各占一头,对弈中,互不相让。
郁老爷子下棋,干脆果敢,条例清晰,步步紧逼。
犹如一位上位者,带着浓厚的王者之气,在岁月的长河中,如浓茶一般存在,看似温雅,沉淀,却凌厉如风,杀伐果敢,雷厉风行。
而陆星澜下棋,先是步步为营,稳中求生,后棋风一改,温水煮青蛙,慢吞慢行,慢煮慢炖,看似平和,却步伐凌厉,锋芒尽显。
管家看着两人之间的对决,捏着一把汗,目光时不时的落在陆星澜的棋局上。
“小丫头,棋下的不错!”老爷子看着棋盘上的局面,夸赞道,目光中带一丝赞赏。
陆星澜浅笑,落下一子,随手收了老爷子一个黑子,放于一边,“承让。”
人生如棋,棋如人生,来来往往,从未顺遂。
陆星澜在这一方面深有感触,人生浮浮沉沉,她本是棋外人,却入局中棋,来来往往,去去来来。
所以,下棋手法先是步步为营,稳重求生,后,棋风一改,险中求胜,顺势而下。
而老爷子则步伐紧逼,干脆利落,分毫不让。
“小丫头,人生如棋,多思多虑,量力而行。”老爷子落在一子,顺手收了陆星澜一子,温温开口。
量力而行
言外之意,他在告诫她,她和郁霆川这段婚姻,从任何一个因素来看,都是不相配的。家世也好,身份也罢,能力外表都配不上他的孙子。
多思多虑,量力而行,他在告诉她,要懂知足,懂道理,懂的及时抽身离去,别做困兽之斗,不自量力。
陆星澜暗笑,这场婚姻里,并不是她不想放手,而是她才是被困在牢笼中的人,嘴角勾着一丝淡薄的笑容,开口道:“人生如锦,来来往往,无妄之灾,奈何留我!”
陆星澜是想要告诉他,郁家的繁华昌盛,并不是所有人愿意的,她稀罕,不愿意的。
名门望族,高门府邸,繁华尽显,站于金字塔顶尖又如何,来来往往,去来送往,谁能知道未来如何
更何况,她跟郁霆川的这场婚姻,她才是受害者,被牵连的人,本是人间留客,奈何误入牢笼。
郁老爷子一噎,没想到陆星澜会那么怼她,目光沉静锐利的落在陆星澜的身上,而后者,目光清澈,并未畏惧。
郁老爷子笑了,眸底有赞赏之意,小姑娘家家的,到是看的透。
老管家站在一边,汗如雨下,深怕两人之间再起雨雪。
郁霆川进门时,便见两人对立而坐,老爷子身边站着他的父亲郁知许,而陆星澜身边则站着他的二叔郁知言,两人同时将目光落在棋局上,眸中皆是赞赏之意。
“小丫头,吃完饭,跟我来一局,如何”郁知言是个爱棋之人,面对着陆星澜时而凌厉,时而温吞,时进时退的下棋手法,心痒痒。
“看爷爷的!”陆星澜点头浅笑,老爷子对她有很深的意见,如果她贸然的答应郁知言,怕是老爷子会不高兴,遂,将选择权交给了老爷子。
郁老爷子答应,她便跟郁知言下一局,如果他不答应,她也不得罪人。
目光落在老爷子的棋盒上,眸光微闪。
郁老爷子拿着棋子,目光专注的落在棋盘上,沉思着……
又过了十来分钟,棋局结束,郁老爷子齐胜一子,而这一子胜的蹊跷诡异,在场的人所有人都心里跟明镜似的,目光纷纷落在陆星澜身上,多了几分佩服。
小丫头的棋技很好,剑走偏锋,温煮温炖,步步为营,巧妙堵截,步步挖坑,棋风随老爷子的手法,不断的变化着。
更让人佩服的是,明明她胜券在握,却想方设法的输给老爷子,且输的极其自然。
“二叔,爷爷的棋技比我好,二叔不如跟爷爷对一局。”陆星澜浅笑,建议道。
郁老爷子因为赢了陆星澜一子,心情颇为愉悦,罢了罢手,温温道:“下午你跟他下一局,我看着,看你们谁厉害。”抬眸,望向站于一边的郁霆川,挑了挑眉,问道:“你怎么来了”
上次因为陆星澜的事情,他只不过都说了几句。这个臭小子就跟他赌气,好几个月不来看他,今天到是.......眼巴巴的来了。
郁霆川浅笑,清亮的眸底泛着笑意,目光则落在陆星澜的身上,打量一番,温温开口,“想念李嫂做的饭了!”随后,迈步至她身边,将她揽入了怀里。
“.........,”郁老爷子看了他一眼,也不揭穿,心知肚明。
想念李嫂做的饭,也未见他常常归来啊,一回来,就上下打量着陆星澜,深怕他会将陆星澜如何。
郁老爷子暗暗摇了摇头,郁霆川什么都好,唯有在婚姻的路上不够理智,豪门婚姻,哪有真正的真心,无非都是各取所需,利益关系而已。
午饭后,郁霆川假借带陆星澜逛老宅之意,将她带回了翰林府邸。
一路上,他斟酌着如何开口,安慰自家太太,而后者,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颇为好笑,温温道:“别担心,爷爷没有为难我!”
“真的”郁霆川挑了挑眉,心有疑虑。
他了解自家的爷爷,如果没有任何的目的,绝对不会特意请陆星澜去老宅的,也绝对不会只是为了跟陆星澜下下棋。
陆星澜点了点头,清澈水灵的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了一番,揶揄道:“原来你也有怕的!”
话语温温,浅笑连连。
“你啊!”郁霆川点了点她的额头,他这么火急火燎的为的是谁啊,还不是怕她受委屈,小没良心的。
……
那侧,郁家老宅内,安歌坐在沙发上,眸光微红,委屈巴巴的看着郁老爷子。
“郁爷爷,我……,”她几度哽咽,眼睛红肿,“郁爷爷,公司不能毁在我手上,你帮帮我吧!”她顿了顿,继续祈求道:“让郁哥哥放过安成传媒吧,公司真的不能毁在我手里。”
安成传媒是她母亲打下来的江山,是她母亲唯一留给她的遗物,她不能让其毁在她的手上。
都怪陆星澜那个贱人,要不是她…..她的安成也不会出事。
郁老爷子看着眼前梨花带雨的安歌,拧眉,劝道:“歌儿,生意场上的来来往往,我一直让你要小心谨慎,作为一个管理者,更加要懂得权衡利弊,怎么你还不明白呢!”
“郁爷爷,我错了,我…….,”安歌抽泣着,眼泪跟不要钱似的。“你跟郁哥哥去说下,让他帮帮我好吗”
郁老爷子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又想到陆星澜下午时分冷静淡漠的样子,暗暗摇了摇头。
除去所有的家世背景,他不得不承认,他孙子的眼光极好。
同为女子,同样经营着传媒公司,身边带着艺人。一个蒸蒸日上,如日方升,一个摇摇欲坠,岌岌可危。
安歌跟陆星澜之间,相差太多。
安歌从小生长在豪门世家,又有他跟安老头护着,从小不知人间疾苦,而陆星澜,从小颠沛流离,懂的生活之苦,所以,在做事情上懂的隐忍,懂的低头。
“好,我跟臭小子说说,”郁老爷子叹了口气,想到午时臭小子急急忙忙的冲进了老宅的模样,想到他在餐桌上对那丫头细心照顾的模样,郁老爷子肝疼……
臭小子从未这么对他好过,个白眼狼。
“你还喜欢霆川吗”老爷子欲要往外走,后想到什么,转身看向身后的安歌。
想到自家孙子的执着,如果安歌能放下,不失为一件好事,免得双方都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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