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中,入夏了。
初夏的光,是躲在树荫下就不那么刺眼的,初夏的风,是早晨还能扑面清凉的,初夏的雨,是还存留着一份朦胧和缥缈的,现在只是初夏,还没到盛夏。
那燥热的,喧嚣的,风雨雷电交加的盛夏,还在后面呢。
今日的细江城又落雨了,这场雨落的又密又细,看上去与其说是雨倒不如说是雾气,是一层纱,轻飘飘地笼在整座城上,恍惚了细江的色彩,只剩下一抹绿,一丝白,一片灰色,水汽莹莹。
人道是雨天是日闲,可真正能闲下来的却也没几个,非得是高门大户的那些老爷少爷才好在这落雨之日清净清净,躲在大宅屋檐下,热一壶新茶,或温一盅老酒,对着雨天发呆。
在这样的一天里,齐行山出门了。
这位青州三豪中唯一一位还存着体面的人,虽然坐拥江南名园之一的大亨,今日出门找自在去了。
每个人的自在都不一样,有的人的自在丰富多样,而有的人则很单一。
齐行山属于前者,他的自在可以是一掷千金,请来南北名流,京都大客,画舫花魁,名山雅士等人,备齐山珍海味,美酒佳酿,热热闹闹搞上一场的大自在,也可以是在城中小巷子里寻一个茶馆,坐在树墩子上喝一天兑水茶的那种小自在。
于齐行山来说,大自在其实算不得大,小自在着实也算不得小。
今天找的是小自在,齐行山在城北寻到了一处做生煎的,口味很好,最重要的是铺子是新开的,还未在这座城里闯下名号,所以颇为冷清,这对店主而言当然是发愁的事情,可齐行山却喜此地的安静。
齐行山要了两包生煎,又向店家索了个木头板凳提了,走到街边大树下坐在板凳上,将生煎搁在大腿上,使手捏着吃,才吃了没两个,突然看见雨雾中有个黑漆漆的身影从一片朦胧中钻了出来。
齐行山抬头,似乎对这个身影很感兴趣的样子。
那身影持着一把油纸伞,慢悠悠地前行,来到了齐行山的身边。
齐行山这会却把头低了下去:“没想到啊,你竟然被人给放了出来。”
“你是齐参那厮的后人”油纸伞下传出了一个清澈的声音,“当年三公里就属他最不像话,姓黄的也好,姓宋的也罢,好歹和我搭手时是真打架,可他却总想占我便宜!”
齐行山抬起头来,才一眼,他就知道自己今生只怕再也忘不掉这道在烟雨朦胧中站在自己面前的身影了。
美如非人,恰如其分——不,不对,这并非美如非人,而这就是个非人。
油纸伞下,是少女的脸,目如漆点,唇若朱涂,青丝云鬓是大师一笔而就的一袭墨色,又有国手妙笔画出其下的眉眼盈盈。
滴答滴答,滴滴答答。
雨水从她是纸伞上滑下,流出细细的一道水帘子,风吹过,有几点水飘散而落,滴打在那画中人儿的脸颊上,然后——
那红润润的脸蛋儿上真的洇湿开来,那轻轻涂上去的腮红也褪色了少许。
齐行山抬眼:“你的脸还真是画出来的啊!”
少女想了想,装出一幅气哼哼的样子:“对呀对呀,就是画出来的呀,你以为是谁让我不得不画出了半个脸庞出来见人啊!”
齐行山往嘴里塞了个煎包:“这事...赖我”
少女呵呵笑:“赖你祖宗!”
齐行山皱眉。
少女解释:“你该知道我是谁,三百多年前,你家的齐善公,还有黄成公和宋思公三人来到小山亭,和我激战,取走了我五分之三的血肉后将我封在了小山亭中...这是道伤,所以我失去的血肉不能再生,只能靠着宣纸做皮、竹竿为骨,暂时替代而已...现在是太平光景,我总不能带着半个骷髅之身就满大街的跑吧”
齐行山点头:“的确...你现在道行不整,若是惹出了祸事确实不好逃避。”
少女翻白眼。
齐行山随手丢出一个煎包:“好啦,消消气,你来找我干什么”
少女脖子一伸嘴一张,啊呜地一口将煎包整个吞下肚,又听见齐行山问话,于是很郑重地说:“我要要回我存放在齐家的血肉。”
齐行山摆手:“那不是你存放在我们这里的血肉,而是我们的战利品,是我的物件。你若想赎回,就得拿出相应的代价。”
少女看着齐行山,齐行山不知道她哪个眼睛是真的,哪个眼睛是假的,或者是全真皆假,他只是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雨里,传来了脚步声,一个背着鱼的老头颤巍巍地走出,咳嗽着,晃晃悠悠地路过在雨中打伞的少女和在雨中吃煎包的富豪。
齐行山吃煎包,而少女却将目光转向了老头,她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看,看着那个老人,看着那老人肩膀上的那条大鱼。
然后她看见了那条大鱼头上的草冠,还闻见了很重的盐腌味。
老人走入了少女背后的雨幕中,少女看看齐行山:“我本想把你一口吞掉的,不过既然你给了我一个煎包,那我就放过你这一次好了。”
齐行山也认真的看着少女,然后说:“你现在真像一个人。”
少女一愣:“谁呀”
齐行山摇头:“不是谁,就是人子本身。我的意思是你变得像是一个人族了。”
说着齐行山再次给少女投食。
少女没动,那颗生煎包飞过少女的鬓角,落在她身后的泥水里。
雨似乎下的更密集了些。
终于,少女开口了:“那好吧,就按你所言...你既然说我像个人子,那就按人子的方式处理问题吧,你开价钱,我支付。”
齐行山笑道:“您看,我经常给别人说,没有什么比和一个商人打交道更方便的事情了。”
少女轻轻地呸了一声,然后才说:“那我的血肉价值几何”
“您是大修,要低了肯定不合适...”齐行山摸摸下巴,“可要得太高又显得我们齐家不公道,太奸商。”
“不用显得了。”少女冷冷道,“你就是个奸商。”
“唉,有您这承认就好,我也能狮子大开口了。”齐行山咧嘴笑笑,“说正经的,蛛织大人...您要不要入我齐门,做我齐门的门客”
少女皱眉:“你知道的,仙俗两界互不干涉,这可是昆墟圣约里的明文规定!”
齐行山摇头:“昆墟圣约,废纸戒律...若真的管用,那我现在早被你摘下头颅来了。”
少女回头看看方才那个老者离去的方向:“我和他不同,他们这些派别毕竟是名门正道,挂一个救世济人的名号就能到游戏人间、享尽红尘乐事,我可是大光明教的根底!若是授人以把柄,我自己完蛋不说,云断山都要倒霉!”
齐行山一笑:“奇了,若是如此,你怎么敢来找我”
少女的手下意识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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