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明》第83章 浴血救驾

    壶关,在潞州城东三十余里,因其地山川交错,地形如壶而得名。自秦开始建郡县,一直到隋朝,常为上党郡治所在,守护着上党的东大门。三国时曹操征伐占据这里反叛的高干,在途中写下了著名的《苦寒行》“北上太行山,艰哉何巍巍,羊肠坂诘屈,车轮为之摧”,书写了自河南到这里的道路之艰险,也突出了壶关地理位置之重要。

    话说那日一早,沈王亲率潞州卫和沈阳中护卫大军出师,两千余兵士离开潞州东城门潞阳门浩浩荡荡向县城进发,一路上按沈王安排,不时锣鼓齐鸣,做足声势,希望能让占据县城的义军望风而逃或主动投降。

    此时正值初夏时节,朝阳在前方缓缓升起,渐渐透出一股灼热的气息。两岸田畴处处,绿野油油。

    陈卿和张安二人一人一马,佩刀执枪,环卫沈王车轿左右,紧跟在大队步兵军士后面,一路上一直目视前方,不敢有丝毫懈怠。整个队伍也因为有王爷的车驾在而看上去庄重很多,除了偶尔响起的铜锣声外,便只剩下兵士的脚步声和战马的嘶鸣声。

    提起这战马……

    陈卿不时回头看看身后的骑兵队伍,跟他想象中的样子实在是大相径庭。

    “想不到堂堂潞州卫五千余人,战马还不到两百匹,而且很多马瘦弱不堪,兵士骑在上面总很别扭的样子,一看就是疏于训练已久。”

    在他想象中骑兵该是最帅的一种兵种,该是诗词中“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那种英姿凛凛的感觉,那马上的骑士则该是有着“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壮志,再看眼前的骑兵,萎靡不振,骑在马上快要睡着的样子,实在是让人看着生气。

    “要说这老王爷也真是无私,潞州卫的兵士说到底只带了三分之一,而自己的沈阳中护卫却几乎是全体出动,他就不怕王府有什么危险。”他不时看看身后那在阳光照耀下闪着金光的车轿,心里隐隐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曙光初现,宿鸟惊飞。

    队伍大约走了一个多时辰,前方远处赫然出现一处峡谷,左右两峰夹峙,中间虚空,地上碎石铺路,溪水横流,宽阔的大道到这里一下子变得狭窄,只可供三人并排走过,行军队伍一下子慢了下来。

    张安打马来到他身边,小声道:“看到没,前方就是壶口山,翻过这座山离壶关县城就很近了。”

    陈卿放眼望去,果见前方两侧青山连绵,山上林木苍郁,一条狭窄的通道夹在斜对开的两峰之间,穿峡而去,蜿蜒往下,远远看去确如一个大壶的口子。

    两人都勒马停住,等着前方兵士依次通过。

    安静的队伍这时才开始响起一阵骚动。

    张安道:“壶口山,壶口关,古来都是

    兵家必争之地,当年三国时期,河北高干反,就是占据壶关,派重兵严守此关,曹操大将乐进、李典等人几次征讨都不敌,曹操才亲自北征,也在此吃了两次败仗,好不容易才拔关而过,灭了高干。”

    陈卿小时候听说书的说《三国》好像是有这一段,顿时兴趣大增,不住的盯着那关口看。看了一阵子,他发现前方军士走的越来越慢,不过全队应该已经过去大半。

    一阵清风吹过,两侧的山峰上不时传来树叶嚓嚓抖动的声音,陈卿用耳细听,却觉得这声音有什么不对。

    小时候他常随父亲在家乡的青羊山上打猎,父亲曾告诉他在山林中行走要注意听风声来判断是否有野兽,而树叶被风吹和被什么东西来回摩擦发出的声音是不一样的。

    眼下这声音他便觉得有什么不妥,再细看时又发现山崖间似乎有石头在动,心中更觉不妙。转身对张安道:“这地方如此险要,不会有什么埋伏吧”

    张安笑道:“大惊小怪,这青天白日的,哪来什么埋伏。再说,谁敢在这么一片大军眼皮子底下埋伏,我看你是听说书听多了。”

    陈卿挠挠后脑勺,想想也是,也怀疑自己有点神经过敏了,却依旧目不转睛的继续看着前方,正思忖间忽然听到前方马嘶声惊起,伴随着一声惨叫,整队人马这下彻底停了下来。

    “不好,保护王爷!”他绷紧的心弦一下子断裂,本能的大叫一声,拔出佩刀,前方兵士也在他这一声大呼下,纷纷拔出佩刀紧张的扫视周围。

    这时果然听见一阵震耳长啸响彻山谷,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只见前方兵士已经响起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陈卿抬头看时,只见一片旋转的极快的圆形东西,刹那间已经横扫前方军阵,飞速的朝他们这边飞割而来。

    一时间,金属破风的急啸声迅速响彻山野,伴随着步兵军士的惊呼惨叫声,身后的骑兵慌忙滚下马背闪躲,恐慌的意念像涟漪般迅速蔓延,人人自危下,马嘶人喊,众人四散避开,整个队伍瞬时大乱。

    陈卿眼瞅着那东西越来越近,来不及多想,迅速将身上的佩刀用力朝它掷了过去,又狠又准,只听‘咣’的一声,长刀跟那东西撞击在一起发出一声巨响,将它飞旋而来的力量卸掉了大半,却并没有阻止它的飞势,仍旧呼啸而来,他此时已用尽全部气力,眼瞅着那东西就要从他脸上扫过。

    陈卿大叫不好,一声惊呼,正闭上眼睛右手举起长枪本能的格挡,这时只听铛的一声,那东西已经应声而落,原来张安不知何时已经策马冲到他前方,双手握紧长刀用力的跟它撞在了一起,随着这一声响,陈卿看到他整个人已经被这重大冲击力撞跌到了马下,手上

    只剩下半截刀柄,再看那东西也已经掉落地上却仍旧打着圆圈,原来是一扇直径达两尺多的铁锅盖,锅盖边沿被磨得如同刀锋般锐利,再被谁借用螺旋的力量大力飞掷出来,难怪这么凶狠。

    锅盖虽已掉落,它刚才带来的极大冲击力和杀伤力却将整个队伍打乱,前排兵士中有人捂着耳朵有人捂着脑袋惨叫,还有被它直接割掉脑袋的,鲜血从颈部如注般喷出,整个场面惨不忍睹。

    陈卿是第一次见这种惨景,顿时吓得说不出话来。正心有余悸,忽听得前方喊声大起,随之杀声震天,两侧山峰上突然冒出很多人来,他们挥舞着锄头镰刀潮涌般从山上冲了下来。

    陈卿大喊一声:“快,保护王爷!”迅速从马上跳了下来,滚到地面,捡起一把兵刃挡在轿子前面。

    “刷”!不知何处飞来一支长箭,直直朝王爷的车驾射过来,又快又狠,陈卿阻挡不及,那箭已射到一匹拉车的骏马上,那马和旁边的马匹一受惊,猛的人立而起,接着又是两支箭飞过来,直把那无辜的骏马双双射翻在地,立毙当场,车轿也跟着瞬间倾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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