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明》第96章 安民告示

    两个月后……

    秋风飒爽,遍地金黄。

    正是粟米秋收时节,一张安民告示在此时传遍了整个潞州城。

    它先是在州城衙门上党门外张贴,引发百姓围观,再到州城四门,来往行人争先观看,直到州县官吏挨家挨户通知解释,所到之处,大街小巷,田间地头,万民顿首,百姓感激涕零。

    一时之间,潞州全城轰动,告示内容被人争先抄阅传唱,大家放下手中活计,奔走相告,而后上万人齐涌州衙大门口,齐刷刷跪倒一片,感谢官府如天之恩。

    当陈卿手上拿着这张告示一遍遍用心观看之时,周围街坊里巷早已是一片沸腾,鞭炮齐鸣,欢呼之声不绝于耳,如过年节般热闹。

    大明潞州衙门告示全城父老百姓:

    国之大事在政与民,民之大事在田与赋。本官到任以来,查勘地方田地,考验历年赋税,得知自成化以来,潞州所在,有司田赋日益拮据,百姓赋税日益艰难者,惟催科一事耳。故治政事而首之议田赋。

    本州并所属六县,地四万一百一十二顷六十八亩有奇,桑九万株,应纳税粮夏麦五万八千百五十石二升有奇,秋粮米二十二万五千石一斗有奇。经查,自弘治以降直至今日,良田顿失万亩而税赋不减反增者,盖地方豪强恶意侵占,或贱买小民土地,借势以隐瞒田亩,逃避赋税,转嫁百姓,恃强凌弱。今有司征税急如星火,而百姓无田苦不堪言,政之大弊也。

    潞州群瘠土也,山居其半,可耕之地,其有几何郡北二十里外,远僻之乡,衰草连阡,民力之所不及,此荒田也,伴山日累,近水日冲,累砌修筑之功,不能再举。往岁清丈,必欲如昔日之额,虚数浮加,则实数自损。无田而有赋,田荒而赋存,以此责民,民何以堪

    本官将此上奏朝廷,赖皇上如天之德,沈王仁慈之心,旨意既下,自即日起,潞州并所属六县百姓,往年所欠朝廷赋税一体豁免,并恢复太祖朝民田征税亩三升三合五勺,官田起科,每亩五升三合五勺,重租田、每亩八升五合五勺。芦地、每亩五合三勺四抄。草塌地、每亩三合一勺。没官田、每亩一斗二升之例,自告示之日起实行。

    民惟邦本,盛衰之际,国运关焉。我朝自立国以来,重民数而务休养,朝廷设官置吏,欲其敬神恤民,亲贤远姦,兴利除害。申某不敏,忝兹重任,当率领僚属,尽心竭力,上报朝廷器重之恩,下报百姓哺育之德。四境之内,利有当兴、弊有当革者,我等当共竭力為之、以安黎庶。諭毕。

    一纸告示,不仅将潞州六县百姓历年来所欠朝廷所有赋税全部免去,更将赋税征收标准再次减回百年前的样子,字里行间官府拳拳爱民之

    心让人感动感叹,申纶之名亦随之一夜之间传遍全城。

    “来了,来了”。话音落处,陈曩推开院门进来,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打听到什么了吗”陈卿赶忙快步上前问道。

    “打听到了,打听到了。”陈曩笑的合不拢嘴,比赚了一笔还要开心的样子。说话间两人进到屋内,他连水都来不及喝一口便直接道,“这个新任知州名叫申纶,是河北永年人,弘治十八年进士,从太原县调任过来的,据说今年才二十六岁,年轻有为啊。”

    “还有呢”陈卿追问道。

    “别的,别的,暂时也就知道这么多了。”陈曩摇摇头道。

    这时大门外传来一阵马嘶声,一辆华丽的马车在院门口停下,赶车的是张知道,坐在车厢里面的是陈月。

    不一时陈月步履轻盈的走了进来。

    “张兄呢怎么没一起进来”陈卿掀开门帘四处张望下。

    “他呀……”陈月嘟起那张迷人的小嘴,一双杏子眼往院门方向瞅一眼,淡淡道,“他最近不知哪根筋不对了,对我爱答不理的,把我送门口就走了,说家里有事忙不过来。”

    “是这样啊。”陈卿嘴上说着,心里却觉得不对劲。“这不对啊,以往他们二人总是出双入对的,张知道再怎么忙都会把她送到家里,待半天才恋恋不舍的离开。这如今是怎么了。”

    半晌,陈卿岔开话题道:“哎,姐,你听说了吗那个新来的知州叫申纶,才二十六岁。”他赞赏道,“他这下一出手真是大手笔,居然把百姓的田粮赋税免的免,减的减,真是个难得的好官啊。”

    陈月接连点点头,眉角都带着笑意,她好像很欢喜听到这些,也抢着道:“我当然听说了,街上老百姓都在夸他呢,说他是马知州第二,我一打听才知道,老百姓已经把他和弘治年间咱潞州难得的好官马墩相提并论了。”

    这时陈曩出来哈哈大笑道:“马知州第二,哈哈,好高的抬举,马墩可是在这里干了九年才做出一番成绩,而这申纶治潞才不过三月而已。不过话说回来,他做的事情确实让人振奋,就免税这一条,连马墩都不曾做到。

    你们不知道吧,听说此人自上任以来,很少呆在官署里,连日来足迹几乎踏遍了潞州六县的山山水水,在很多地方都是摆张桌子在大街上办公,就像上次一样,让老百姓当面有冤伸冤,有苦诉苦,所到之处,百姓夹道围观,连匪盗都藏匿了踪迹,确是个难得的好官啊。”

    “是吗”陈卿一听兴趣又上了来。“伯父你真偏心,刚才我问你还有啥,你说没有了,姐姐一来又说这么多。”

    陈月瞥他一眼道:“这有什么,这些我都知道啊,而且我还知道一件你们

    不知道的事情,都想不想听听啊”

    陈卿陈曩一听顿时扬起眉头,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陈月也不卖关子,直接道:“我不是在申家布坊做工嘛,最近一段时间,曾经两次见过这位申大人哦。”她说着脸颊微红,神情中透出一种像是见到了偶像一样的兴奋。

    “你说什么,你在申家布坊见过申纶”陈卿疑惑道。“这是怎么回事。按理说,申纶身为潞州知州,是士林中人,而这申家不过是本地一个商贾而已,他就是再没架子,也不至于亲自到申家的店里去啊,你还说不只一次……”

    只见陈曩捋着胡须,一副略有所思的样子。忽的眼睛一亮道:“难道圈中传言竟是真的”

    “什么传言”陈卿问道。

    陈曩拿起一个杯子,倒上茶水,轻饮一口,道:“我们商人圈中传言,这申纶和本地大户申家之间关系非同一般,听说他和申家大当家申经早就认识,且关系亲密。如果真是这样,这下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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