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明》第226章 看戏说媒天赐良缘 戏子得配三品将军

    大明嘉靖六年的年,青羊山义军过的很热闹。

    去年一年没有发生大的战事,就连一向让人紧张的秋冬之际也这么悄无声息的度过,可把他们高兴坏了。

    地方官府和整个朝廷好像瞬间遗忘了这个处在大山包围中的角落,一个州内三个县被他们占据着,这事居然就跟没发生过一样。

    军士们兴奋了,他们以为自己的英勇强悍,几次出手对下至州府上至朝廷的军队给予了沉重的打击,终于换来了回报,官兵被打怕了才不敢来了。

    他们相信用不了多久朝廷就会默认他们的存在,似乎一夜之间所有的事情都在向好的地方发展。

    既然如此,好容易提心吊胆的又过了一年,到了年节怎么能不好好的狂欢一下呢。

    于是在陈卿的默许下,青羊山大本营张灯结彩,军士们垒起旺火,打起大鼓,请来了八音会,搭起了戏台子,摆起了丰盛的酒席,欢快的手舞足蹈。

    陈卿除了逼着王四给守在各地的兵士们制作了两套棉衣,又专门从府库中拿出两万两银子,给所有过年都回不了家的将士做军饷,同时派人将他们的父母接到大营来一起过年,还给他们的家人每人发了一袋小米和两袋面粉,把将士们感动的,纷纷表示,为了义军的大业,今后就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元宵之夜,青羊寺挂满了灯笼,垒起了鳌山,义军们自己组织起了舞龙舞狮队,踩高跷的,耍背棍的,放烟火的好不热闹。

    陈卿不想扫大家的兴,也主动出来,带着云娇、路瑶,抱着他已经六岁的女儿陈锦一起到石埠头村口看戏。

    才小小年纪,小姑娘已经长的和她娘一样秀气,一张脸粉嫩粉嫩的,可爱极了。

    云娇对她很是喜欢,她自己没生个一儿半女,便把陈锦当自己的孩子一样,比她娘还要上心。

    说来也奇怪,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嫁给陈卿五年了,一直到现在也没怀上。

    这当中固然有很多陈卿太忙的缘故,但这么久了怎么也该有个动静了。

    年前她在路瑶的陪同下去潞城县的一家医馆看郎中,药也吃了不少,陈卿一有空就缠着他,几个月下来,依然是没有动静。

    她怀疑自己生了什么病,整日的郁郁寡欢。

    路瑶看在眼里,也为她着急。

    这个女子明明知道陈卿之前心里一直装着的是锦儿,而现在心里一直装着的便是这云娇,她却从不嫉妒,打从云娇过来开始便把她当自己的妹妹一样看待,凡事都依着她让着她,没有一点大妇的架子,还经常劝陈卿多陪陪她,觉得她个姑娘家身世可怜,跟着他跑到这山沟沟里面整日里提心吊胆的,挺不容易的。

    陈卿自然是愿意,结婚这么久,一直到路瑶有了孩子他对她都始终不冷不热,连带着对孩

    子也少了很多热情。

    除了初为人父时他还经常不时去看看,这些年女儿一天天长大,他忙于公务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见过她们娘俩了。

    秦彪自从跟陈卿外出走了一趟回来后,便开始跟他形影不离,时刻保护在他身边。

    今天本来也是如此,见着人家老婆孩子来了,他浑身别扭有意躲开了些还被陈卿叫了过来,要他不要走开。

    上元之夜,一轮圆月挂在天际,清冷的月光洒满了青羊山下这个靠山的小村落。

    石埠头村口一片空地上,兵士们用木头板临时搭起了一个舞台,从潞州城里请来了一个戏班子,舞台上正在演绎着一曲他们新排练的曲目。

    陈卿等人到时,舞台上一道蓝色的绣以彩色凤凰图案的大幔已经拉开,桌上的三桌六椅前,一个金头盔黑乌纱,穿着襦裙的女子已经拉开了唱腔。

    台下坐着很多四里八乡前来看戏的百姓,把个台前挤得满满当当。

    好在不知哪个有心人早已在前排给他留了一溜座位,陈卿也不客气,径直走到前面中间坐下,云娇和路瑶跟着走过来,两人都为谁坐他左边而相互谦让,好半天谁也没坐下。

    陈卿干脆招呼秦彪过来坐下,两人才悻悻地依次坐在他右边。

    随着一阵梆子铛铛想起,只见那台上的女子唱道:“我夫君做教头英雄胆壮,他一心练禁军保国安邦,今日里高太尉阅兵校场,为什么回家来暗自心伤,我观他悲切切泪流两行,待为妻端茶来细问端详……”台上的女子声音细腻温婉,让人听了浑身舒服,陈卿忍不住抬头细看,但见这女子生的好容貌,黑鬓鬓赛鸦翎的鬟,翠湾湾新月的眉,粉浓浓红艳腮,娇滴滴银盆脸,一双杏子眼清冷冷透出一种幽怨似的,一边抬起一只玉纤纤葱枝般的手做动作,身上的服饰随着她纤细的腰身摆弄着,着实是好身段,好唱功。

    陈卿已经又很久没有听过唱戏,在他记忆里上次听戏还是在王府时和张安出来过一次,在天晚集溜达时顺便瞅过一眼。

    他对看戏远没有陈奉那么着迷。

    这次一听说有戏,陈奉本来吵着非要从谷堆地过来,被他臭骂了一顿,让他老老实实呆在那里看好门,把个陈奉气得黑着个脸回去的。

    陈奉走后他便有些后悔了,觉得自己从小对兄弟们都太过严厉和苛刻了,直到今天依然如此,但他是个轻易不会认错的人,所以也只有等着下次机会了。

    “秦将军可知,这出戏叫什么名字”秦彪正看得入迷,陈卿突然在他耳边说道。

    秦彪赶忙收摄心神,摇摇头道:“不知道,还请大帅指教。

    ”陈卿道:“我虽也没看过,但听她这唱词该是《水浒传》里面的。

    ”“水,虎砖”秦彪问

    道,“水虎砖是什么砖”陈卿差点笑出声来,一字字道:“是《水浒传》,讲的是宋朝时一帮人被逼无奈,上了梁山反抗朝廷的故事。

    ”“哦,反抗朝廷。

    ”秦彪一边用心听着,一边拍手道,“这唱的实在是太好了,我老秦这么多年是头一次听这么唱戏的。

    好,实在是好。

    ”陈卿道:“秦将军是辽州人,和潞州离得不远,自然是听得懂我们的方言,这种戏叫梆子戏,是我们这里的特色,很多故事都是来自于民间。

    我从小听的像杨家将,岳家军的,不过倒还是头一回听人唱水浒传的。

    ”秦彪道:“唱的好,人好,这戏文更好。

    ”陈卿见他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台上的女子,笑道:“难得能入你秦将军法眼,只是不知是人好多点,还是戏文好多一点呢”秦彪正听得陶醉,也没回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傻笑下道:“这个,人好,唱的戏文更好。

    ”“喔好在哪里”陈卿追问道。

    “哎呀呀,这个高太尉啊,你瞧瞧怎么这么黑,人家林冲一片赤胆忠心就因为不知道怎么得罪了他,就给人家安这么大个罪名,这不是要逼死他吗”他一边紧紧盯着舞台,头都不回。

    看到林冲被捕和妻子分别那一刻,这位彪形大汉居然眼泪都掉了下来,哭得那叫个伤心。

    陈卿在一旁纳闷,明明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林冲,好端端被官府逼迫走上造反这条路,他都没有那么大感触,这秦彪这是咋了。

    “秦将军,秦将军!”他连唤他几声。

    秦彪像是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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