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蜃楼》第一卷:气撼东海 20.尔都天官开天门 鸦群应召来助势

    漫长的路程总需要睡觉来打发,这是很聪明的行为,就连一直望着浓云的陶艺,此刻也恢复了懒散模样,时下是他牵猪,胖子拉车。

    车上,许视沧精神了许多,肩胛被倭刀绞碎之后,他只能耷着肩膀,借用包袱的依靠才能勉强抬头。而一路上话很少的远至已经睡着了,这副十八岁的身体还需要慢慢适应,就像早起时,人在迷迷糊糊中握紧拳头,总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想法和行为之间有一道桥。

    陶艺回想起游历的时光,师叔跟他说起过这个学问,那时的陶艺很顽皮,思想很活跃,每天都爱发呆,脑子里是一片天马行空,而到了晚上,因为思想仍在活跃,睡下以后就遇到了鬼压床,并且一连数夜都是如此。

    一睡下去,先感觉脑袋往枕头里深陷,之后就不能动弹了,他拼命挣扎,四肢却不听使唤,同时感觉喉咙被堵住了,然后就是呼吸困难。

    前两天这种情况没过多久就自己解除了,他会从中惊醒,因害怕睡着后又遇到这样的情况,故而彻夜难眠,那时师叔总问他怎么还不睡。

    后来几天,情况恶化了,他在睡眠中遭遇鬼压床,不能动弹的情况下就求师叔帮忙,那时他感觉自己能发出声音,声音自己也能听到,并且,听到自己求救,师叔就过来拉了他一把,之后,他从睡眠中惊醒,发现自己闭着嘴巴,而师叔在一旁鼾声如雷,根本没有拉过自己。

    有时遭遇鬼压床,他在挣扎时,感觉自己明明推开了压在身上的被子,突然惊醒,却发现被子还是盖在身上。

    后来他把事情告诉了师叔,说如果不挣扎,就怕醒不过来了,还让师叔晚上要是看见自己很难受,就把自己拍醒。

    自那以后,每当陶艺黄粱正烹,睡得正香的时候,都会被师叔一巴掌拍醒,有一次他在梦里正要和山下豆腐店的小丫头那啥,裤子都脱了,直接被师叔一巴掌拍醒了,他为此三天没吃饭。

    之后,师叔就告诉了陶艺,说‘想法和行为之间有一道桥’,人若疲软,疏漏了为人之本的劳作,桥上就会垒砌起许多污秽,污秽越多,就会在桥上形成阻碍,阻滞想法去桥的那一头与行为相见。

    你虽然想动,那也只是你有想法,在想法没有和行为碰面之前,想法就是单纯的想法,过了桥,行为才知道想法想说什么。

    师叔还说,尤其是到了晚上,人一旦睡下,身体就开始放松,平日里,想法和行为的关系很密切,但在你睡着放松以后,他们之间就会暂时分手,每天都有无数个想法和无数个行为在桥头碰面,分手后,想法和行为都搁置一头,你突然从睡眠中醒来,有了想法,但碍于桥上阻碍多,想法不能及时见到行为,就不能动,不过不能动不代表一直不能动,他们只是见面的时间延后了而已。

    你挣扎是心里害怕,但主要还是因为你对自己不了解,如果你了解了鬼压床,知道即便不用挣扎,过一会儿也就能动弹,就不会再害怕了。

    所以,你为什么会对某些事情感到恐惧是不是因为你对它们一无所知造成的

    那以后,陶艺学会了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恐惧,包括所有困难,都能通过了解去化解,他那幅懒散的表情,正是对一切恐惧一切困难的蔑视。

    不过自那以后,师叔就打着锻炼陶艺身体,祛除桥上污秽的旗号,所有苦力都让陶艺做,劈材挑水背行囊就算了,就连为了讨活计的路边算命,也都让陶艺全全操办,他则当起了翘脚掌柜,下山游历几年,陶艺瘦得跟柴火棍一样,师叔却红光满面,肥了一圈。

    回山那天,老掌教在山门下迎接,见着师叔就问自己那心肝徒弟去哪了,瘦得跟猴子一样的陶艺喊了声师父,之后,掌教操起棍子就跟着师叔撵,满山的打,全句容的香客都瞧到了这一幕。

    陶艺这边从回忆中撤出心思,嘴角上挑,微微笑着,一边牵猪,一边回头看向板车上熟睡的远至,心想远至突然长这

    么大,连接想法和行为的桥肯定不怎么稳固,不稳固的桥会让污秽趁虚而入,他现在睡着了,是否也正被鬼压床呢

    想着,陶艺就拉了远至一下:“远至,醒醒。”

    胖子看不过去了,骂道:“我说假人,你可真缺心眼儿,罗老弟刚才拉车多辛苦,这才睡下,你叫人家起来做啥”

    远至被陶艺拉了一下,辗转醒来,睁开眼睛,湛蓝眼睛里竟全是血丝,瞧见是陶艺拉了自己一把,点了点头:“谢了,陶大哥。”

    “诶”胖子似乎听到了很不对劲的话,骂骂咧咧:“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咋的,陶假人,我先跟你声明,你要是敢这样打扰老子睡觉,老子可对你不客气!”

    陶艺根本不理胖子,牵着猪,走在板车一旁,对远至说道:“看样子还没完全适应现在的身体吧多锻炼一下,别想太多。”

    远至点了点头,表示致谢,靠在行囊上,说道:“莫名其妙就动不了了,幸亏陶大哥搭手。”说着,他转眼看向胖子的背影,见他后脖子上全是太阳晒出来的肥油,就说道:“董大哥,这猪也歇够了,让它拉车吧,都上板车休息一会儿,离湛县还有些路程。”

    胖子还是有良心的,挥了挥手:“不用了,都说这路上有陷阱,我怕猪掉坑里拉不上来,还是我拉着吧,我心细,地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一眼就看出来了。”

    许视沧惭愧的叹了一口气:“难为几位了。”

    胖子笑呵呵的,乐道:“不难为,人家寒窗十年不一样辛苦吗相较下来,咱们就拉拉车,牵牵猪,简单。”他这是在暗示许视沧事成之后给他安排个主簿的位置。

    陶艺则是看着许视沧,考虑了一会儿,还是想把心头疑惑了结了,说道:“许爷,既然咱们现在同舟共济,有些事,草民还是得斗胆问一问,希望许爷直言不讳。”

    许视沧看向陶艺,皱了皱眉:“只要不是军要之事,我便知无不言。”

    “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军要。”陶艺挠了挠后脑勺:“就是八儿关一战,敌人用了什么东西。。。”

    许视沧一怔,拉车的胖子也是一怔,都惊讶的看向陶艺。

    许视沧问道:“世人只知八儿关一战的成败,却从不了解战时内容,陶真人,你怎会问起这个”

    陶艺赧然:“不好意思许爷,你说梦话时被我听到了,心中好奇才问。不过,如果许爷想保护我这一届草民,不愿说,我也心存感激。”他这话说得很玲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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