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蜃楼》第一卷：气撼东海 47.烧鹅铺面打牙祭 董家往事尽真情

    这是远至六年之后再一次踏足故地，曾经药香四溢的双层楼阁，现如今已经物是人非，看着铺面里的装潢，远至很想上到二楼，去看一看那间曾属于他的小房间，由于长不大，二叔不再让他出门，他也只能时常趴在窗棂上，看着昔日玩伴在楼下捉迷藏，叠罗汉。

    后来，玩伴们越长越大，在认识到家庭贫富的差距，以及观念改变互相看不顺眼以后，就不再往来，昔日玩伴散了，远至的童年也结束了。

    不过远至知道，现在要是给店家提出要上二楼看一看，那男掌柜肯定会以为他想去偷自己婆娘晾晒的贴身物件，别人看他婆娘一眼他都会心惊胆战，这种男人，也纯粹是太离不开贤内助了，想着，就此打消了去二楼的想法。

    这家烧鹅店的寿命不会太长了，因为远至一行人在店里吃喝聊天近乎一个时辰，一个时辰里竟然一个上门的客人都没有，尤其是临近中午，本是食府当中生意最好的黄金十分，铺面门前行人伶仃，路过门面时竟然连看都不看上一眼，远至直叹息，心想什么时候赚了钱，就把店给赎回来。

    掌柜虽说是个很怕老婆被人动坏心思的人，人却并非想象中的小肚鸡肠，反而很地道，见远至一行人是纯粹的食客，并且那位胖老板出手阔卓，一来就人手一只大烧鹅，就送了每人一壶酒，因此还惹得婆娘不开心，掌柜也只是笑笑，给远至他们打圆场，说婆娘家世面见得少，不懂取舍，大家别见怪。

    掌柜认识胖子，知道他是这尔都城里首屈一指的大富豪，却也不像那些寻常商人，见着大老板就像狼见了肉，市侩得没个隐藏，不过这也代表着他的傻，一行人吃喝的时候，他全程坐在旁边杵着，手里拿着个苍蝇拍防止苍蝇飞到餐桌上去。

    胖子一杯又一杯的和陶艺推杯，纯粮食酿的高粱酒，酒性极烈，喝得胖子面红脖子粗，一把搂住陶艺的肩膀和他称兄道弟:“假人，这一路走来咱们也算是共了患难的兄弟了，胖子我以前嘴臭，你别介意，来，我敬你一杯。”

    陶艺反倒很不自在，推搡开胖子的肥手:“我说你正常点行不，我这儿可没你想要的。”说着，举杯与胖子碰杯。

    胖子知道陶艺反感这种说套话拉关系的饭局，嘿嘿干笑了两声，也是在暗嘲他自己不能像陶艺这般洒脱自在。

    以前老爷子还在的时候经常爱给他设应酬局，让他去认识这城里的达官显贵，每场应酬无不是硬着头皮喝到吐。

    其实他也知道，董家如今这么庞大的家业，以及尔都城富豪的地位，那可是老爷子喝了吐，吐了接着喝换来的，商人做买卖诚信是基础，那真是太基础了，再往上你得有头脑，还得有舍得把命搭进去的觉悟。

    董家两代之前还是田里农耕的村夫，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也当过混混，坑蒙拐骗偷无一不精，后来跟几个猎人朋友倒腾野味赚了不少钱，借着这第一笔买卖的钱，他分出一半去打点尔都城官场的基层，又花了一半把山里的野兽圈养起来，搞起了养殖，这一路就走得顺畅了。

    直到几个朋友合伙开了这凤膳阁，老爷子作为大东家，最后用重金将他们手里的股一一收买，最终让几人合开的凤膳阁单独姓了董，那也是没日没夜的喝酒

    ，应酬，最终老爷子也死于肝病，据说是最让人胆寒的‘肝石’，肝上长瘤子，根本没办法救。

    老爷子走之前把胖子唤到病床前，拉着儿子的手说:“大标啊，你知道咱董家为啥就你一个独苗吗”

    胖子摇头。

    老爷子就说:“因为爹不希望兄弟间为了这点家产打得头破血流，搞得家破人亡就更不是爹想看到的了，所以啊，爹就只生了你一个，哪管爹有再多美女伴随左右，可爹守住了心，守住了心，就算是守住了咱董家的家业，对得起你娘，也对得起你，大标，爹这辈子什么事都没做成，全泡酒缸里了，也疏于对你的教导，让你结交了一群不三不四的狐朋狗友。”他拉着胖子的手紧了紧，释怀一笑:“不过没有关系，爹给你把路都铺好了，先前也和账房里几位先生算了一笔账，就算你再败家，这辈子也败不完爹给你留下的这些钱，爹的路，你不用去走，那路太偏颇，太苦了，你只要安心享福就是了。”

    胖子当时是真的没心没肺，还笑:“好勒，爹你就走好吧。”

    老爷子也嘿嘿笑了起来，几乎是用尽全力，敲了敲胖子的脑袋，却是有气无力:“怎么败我不管你，只要记得一件事就行。”

    胖子点头:“爹你说。”

    老爷子咳嗽道:“给咱董家把香火传下去。”

    说完，老爷子就走了，走之前带着欣慰的笑容，没有留下任何遗憾。

    直到老爷子闭眼断气，胖子才掉下了眼泪，一连三天的哭，哭得晕厥过去好几次，那时很多人都不理解胖子，说老爷子在的时候你不尽孝，走了你才后悔，现在哭有什么用

    但那时，唯独太守懂他董大标，每每有人在太守面前奚落胖子的时候，大人都会摇头:“他老爷子在的时候，他顽劣，一半是为了图个乐，另一半是为了图老爷子一个乐，董老爷子一生打拼，可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为了考取功名而发奋读书，那就显得董老爷子一生的拼搏没什么价值了，儿子只要愿意花老子的钱，老子就有满足，才会觉得这辈子奔出来的东西不是假的，如果老爷子在走的时候，儿子露出一副悲天跄地的神态，那才叫老爷子走得不安心，他活着的时候只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