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借着林荫和灌木隐藏着自己的身影,一边逃一边四处张望,警惕着可能会出现的危险。心中气愤懑——那些侍卫都是吃闲饭的吗!一国太子不见了这么久,他们怎么还不来找!
他一瘸一拐地往前继续躲,一不留神竟越走越进入了深林。
一路狼顾不暇,忽然脚下一绊,一个踉跄跌了出去,幸好他反应快,双手及时撑住,否则就摔了个狗啃屎。
不过也没有太好受,手掌原本的伤口刚结了一层薄疤,这一蹭,就又给撕开了,痛得他脸都皱歪了。
他舔了舔手上的伤口,忍不住回想起来,方才绊倒他的东西,腿脚上传来的触感软软的回头一看,只见一具男尸趴在那里!
不禁令他想起来上回捡到的那位叶家少爷。
怎么回回都让我碰上这种事?他说着扭头就走,千万别再惹上什么麻烦,还是走为上策吧。
可是没走出几步,心里又十分的纠结,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说不定已经死了呢还是走吧走吧。
万一还活着呢?这要是不救,不就真的死了?
可万一方才那些草莽要找的人就是这个人呢?,还是走走走,都到了这个份上了,就别多管闲事自己往火坑里跳了
呃万一还活着呢?
妈的!
犹豫踟躇了许久,他还是痛下决心,扭头走了回去。既然都已经被他看见了,还是救吧。
唉,谁叫本爸爸宅心仁厚,心地善良呢。
他顺手将有些遮挡自己视线的散发往头上撸了撸,大起胆子上前蹲下去查探那具男尸的情况。
心中不住地祈祷:可千万别跟那徐老头家的儿媳妇儿一样诈尸啊。
他伸出手指刚探上那人的鼻息,那如同死人似的男人突然喃喃低语出:救救我
吓得他一跳——活的?
他探起身,四处张望了一番,不见其他的踪影。看来没有人追来,便更确定了,可以试着救一救。
他刚扶起那名男子,却乍然看见了附近长草的倒向,只是这突然的一眼,登时引起了他的重视,他当即把男子放下,去仔细察看那些长草。
发现只有两处方向的草被趟歪了,一处是他来的方向,另一处想必是这名男子来的方向。
他起身朝那男子来的方向多走出了一段探查,见没有什么异样,遂折返回来。
不过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他干脆在男子的来路与自己来路之间来回走了两回,将这两条路趟开,连成了一条路。
接着,他又朝另一处方向趟了很远的一段距离,伪造出有人从那边跑走的迹象。
随后,他才折返回来,二话不说扶起男子,又另外选择了一个方向。先是倒着往前走,走了很长一段距离后,才转身正常的前行。
如是一来,便留下了三条路。
就算有人来追杀他,或是有人来追杀这个男子,应当会把那条连着的路,当做他们俩彼此逃走的方向,而他另外趟出的那条路,和倒着走出的这条路,便又能会混淆追踪者的选择。
如是,就算那些人最终发现了真实的方向,这期间的时间爷足够他们走得更远了。
他虽然与男子差不多身高,但男这子的体形很是魁梧,光是胳膊就比得过他这位太子将近一个半那么粗,若是同他本身比,大约得有两个臂膀。
何况他也是负伤在身,半扶半扛的走了许久,他腰上的疼痛越累越剧烈,实在是痛得直不起背来,于是,他放下男子,跑去附近寻找可用以藏身的好地。
终于,找到了一处草长林深的小山沟,他回头去背起男子朝那小山沟躲去。他咬着牙根强忍着腰上的痛楚,连落脚都尽量避免着踩倒花草,生怕会落下显眼的痕迹。
越是不易被发现,那么即使有人追来了,也会花费些时辰辨认他们的方位,如此,或多或少都是盘算逃命的机会。
这处小山沟可谓是天助人也,它恰好被树林和及腰的长草遮蔽,且三面都有小山丘遮挡。如是便巧合的有了敌在明,他在暗的先天条件。不论哪一路来了人,他都可以提前发现。
他将男子靠在山丘下,径自去附近折了一些树枝和没有刺的藤蔓回来。然后将藤蔓编织成大草帽,给自己和那个男子一人戴了一顶。接着将折来的的树枝,盖在男子的身上,也用了一些挡在自己的身前。
当一切隐蔽手段都做得妥当后,这会儿他才仔细地观察起这名半死不活的男子。
男子的年纪看上去与平王相差不多,最多能年长几岁,但应当比他这位太子的岁数轻一些。
相貌十分英毅,哪怕现在是闭着眼睛,脸上也依然透着严厉之感,使林苏青感觉这是一个义正词严,果敢刚勇之人。
随后,林苏青检查了男子身上,没有什么大伤,除了面色青灰显得十分异样,之外便同他一样,都只是些摔伤而已。
不过,有一点很是令他意外。此男子的手掌相当之厚大,且掌心生有层层茧子,新茧与老茧交叠着,触目惊心。
看男子一身衣衫,同他这位太子所穿用的材质相仿。是天蚕真丝,这样珍贵的面料,不可能是劳于耕种的农民穿得起的。且男子这一身着装,同他就寝时所穿着的衣裳非常相似。
莫非也是王公贵族?可王公贵族中哪有谁愿意穿着寝服外出的?况且,这人一手的死茧。就是梁文复那个老头子的手,都是细皮嫩肉的,又怎会有哪位年轻如他的王公贵族,生有这样满满的一手呢。
思忖间,他蓦然闻听一阵阴瘆瘆的笑仿佛就在身后,却又忽远忽近。
他当即警惕地四处张望,但不见任何人影。再去仔细听时,那笑声陡然消失了。
回想着,像是老人的笑声可这里怎么会有老人,就是有,也不会是怎么个笑法呀!
心里顿时有些发怵,总不能白日见鬼吧
一想到这里,他脑子里猛地闪现二太子教过他的符文。他看了眼坐靠在山丘下的男子,觉得有必要试一试,万一捡的不是人呢。
于是他捡了根树枝在四周的土地上写写画画,到处都画满了符文,更是直接用道道符文将他们蹲坐的范围圈了起来。
而后他又看了看那面色青灰发黑的男子,管他是人是鬼,为了预防万一,他决定在那男子身上也画一道符。
反正那符文是用以驱鬼辟邪的,如若此人只是凡人,定然毫无影响。再者,这是他第一次画符,不见得会生效。不过,还是求一求老天爷,一定要奏效,否则万一捡的真的不是人呢。
先试上一试!
如是打算着,他便食指与中指并拢,在那男子的胸膛上开始画开。可是画好后,却不像上回二太子那样,出现什么痕迹隐入身体。该不会没有呈现笔迹,就不做数吧?
莫非是画错了?还是说没有奏效?难不成心诚才灵?
于是他把手指含进嘴里,心中默念:天灵灵地灵灵蘸着口水又画了一遍,有些恶心,但没有别的办法。
又画完一遍,却还是不见有什么变化。不仅不见有赤色的笔划浮现又引入,甚至那男子都半分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无趣。他失望的靠着山丘坐下。心中有些希望他男子不是人,突然被他的符文震慑,但有希望正是因为男子是人,所以符文才不奏效。
他失望,失望的是无法确定自己所绘制的符文究竟有没有效果。
闲散的坐了许久,不见有追兵,也不见有人来寻。枯坐干等,很是无聊。得寻点乐子打发打发。
他灵机一动,连忙挪了挪屁股蹲坐在男子对面。心血来潮地学着上回狗子给他解穴时的手法和位置,冲那人开始胡乱尝试着乱点一通。
虽然没什么反映,却意外的玩出了一些兴致。居然点上了瘾,幻想自己是武林高手,来来回回点了又点。
玩得兴奋道:哈!葵花点穴手!幼稚到顶点。
咳咳咳咳男子突然猛烈咳嗽,吓得林苏青下意识地往边上一躲,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难道不小心戳了他什么穴位?
转眼,就见那男子愈咳愈烈,几乎一口气无法传上来,要咳背过气去。
林苏青赶忙靠过去帮男子拍着背,刚拍没几下,那男子突然吐出来一团东西。
黑色的,像是血块一样的一堆东西,却又比血要粘稠许多,像黑色的一堆大肉虫?
林苏青恶心的皱起了脸,不愿再去多看,他瞧了瞧男子的情况。
自男子吐出这堆黑肉虫之后,脸色明显和缓了下来,咳嗽也只多了几声,便逐渐的不咳了。随着咳嗽止住,面色亦不再如方才那般青灰乃至发黑。
林苏青心中激动不已,莫非是符文奏效了?还是说误打误撞点对了什么穴位?
就在这时,那男子缓缓地睁开了眼,不曾看清林苏青,他先客气道:多谢相
话还没说完,他登即是一怔,眼珠子瞪得齐大,瞪着林苏青半天不说话。
林苏青还以为是自己吓住他了,连忙笑呵呵的解释道:你莫慌,你我素不相识,也无深仇大恨,我不是那些要害你的人。
那男子似乎深感莫名,他转了转头四处打量,目光随即落在那一地的符文上。
林苏青循着他的目光看见了,遂指着地面上画满的符文道:这些只是我无聊之时随手画着玩玩的,你亦无须在意。
那男子目光又收回凝聚在林苏青脸上,一脸怔愕,不发一语,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看得林苏青深感莫名其妙。
你你瞧着我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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