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鸨打量了几番妇人,看着妇人的肚子问道:要生了?
妇人点头,如实回她:就在近两日。
鸨母有位莺花见老鸨似乎是起了收留的想法,心中觉得不太妙,她想说点什么,可是张了张口,话还是没能说出来,而后又被老鸨斜了一眼,她便更不敢说下去。
青楼哪里是孕妇能呆的地方,这对孕妇影响不好,给她们这种身份所带去的兆头也不好。
福贵。老鸨抬眼给方才那名拿烟锅的微胖男子递了个颜色。
男子连忙上前一步站到妇人身侧,躬身哈腰地冲老鸨应道:请吩咐。
带她去那间屋子吧。
那名叫福贵的男子闻听这个吩咐时,微微一怔,而其他莺花们一听,更是脸色发白。
愣住的福贵是被老鸨眼尾余光横了一眼,他才连忙应下来:好嘞。
这一幕被林苏青看得真真切切,便是这一幕,林苏青直觉,那间屋子或许不是一间普通的屋子,而是一间不太招人喜欢,并且令她们心有畏惧的屋子。林苏青甚至觉得,这老太婆收留妇人说不定安的不是什么好心。
他必须想办法混上楼去。
福贵恭送了老鸨,这才扶着那名妇人起来,而后对周围看热闹的莺花姐儿们道:都散了吧,该忙什么忙什么去。
他这一吩咐,莺花姐儿们满不乐意的以丝绢扇着风,翻了几记白眼,才继续在门前各三五成群的立一处,等着有人路过以招揽。
当那妇人随着福贵入了楼内,林苏青抬头瞄向斜对面的房顶,赫然一惊,那个隐藏在夜色中的人影不见了!何时走的?!难道就这样善罢甘休了?
林苏青不相信那杀手会轻易罢休,他走出这处墙角,躲到了对面的一栋楼的倒拐处,现下正是斜对面的观察着那栋青楼。
青楼的招牌写得很好,不是怡红院红袖招那般风尘俗气,且并非只有楼正门上挂了唯独的牌匾,它是分着三层楼阁,每一层正前方都有大门,且都挂一块匾,像是寓意着每一层阁楼都有着各自不同的景致。
一楼名曰玉楼春,二楼则曰笙歌渡三楼太直白火辣了,是曰仙客留。
除此之外,一楼正门两侧挂着两块竖牌匾,各题上联与下联。
上联曰:朝云初生绮罗佳人咽春空
下联曰:暮雨难收金樽玉酒引仙留
而在一楼正门的牌匾之上所题的玉楼春,恰恰是这对上下联的横批。绝妙处令人不禁为之感慨,此间很是明白雅俗共赏之玩味,真是一眼便忍不住联想到巫山**大。
当林苏青正要顺着看向二楼笙歌渡时,这一瞧竟是刚好瞧见方才入了此楼的妇人,她似乎是特地来到围栏处,在谨慎地朝外张望,看来,她仍然在提防着在夜幕中潜藏的危险。
林苏青顺着她所巡视过的目光,也观察了一圈,不曾见那黑影,想必那妇人也是如此,不曾见到任何异样,所以她很快便离开围栏,跟着福贵再往更高层去。
却是在她刚折回楼中时,林苏青乍然看见青楼门口突然有一个小孩冒出了半个脑袋出来张望,大约一两岁的模样,而且那小孩一眼看见了林苏青后,连忙又躲回了青楼里。
只是一瞬间的,眨眼即无,像是幻觉。可是,又怎么会没来由的在这里产生看见小孩子的幻觉呢?这不可能。
莫非是青楼里养着小孩?
倒也不是没可能,只是晚上正是青楼营业的时候,她们如何会允许小孩在楼内到处跑闹呢?
他正疑惑,那小孩又从二楼的围栏缝隙里探出头来望他,小孩子站在围栏底下,个头远不及围栏一半高度,他双手扒拉着木制围栏的镂空雕花,透过缝隙硬钻出头来。
林苏青怔愕地看去,那小孩赶紧一缩,不见了踪影。
这一回,林苏青看得真切了,他确认了,这不是幻觉,这是真的。
他疑心于此,青楼为什么会在生意最火热的时候,允许小孩儿在楼里来来去去呢?
他疑心四起,再次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那栋青楼的几层楼阁的门窗和围栏,竟又是一愣!
不是一名,是两名!有两名小孩正扒拉着第三层阁楼的围栏瞧着他!
这不可能,孩童们在青楼里玩闹必然是影响生意的。这不符合情理。
而且,那些人似乎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两名小孩,甚至林苏青正在琢磨,猛然发现那两名小孩又冒出来想继续看他,却因为恰好撞见了他的目光,他们扭头便跑了。
可就在他们转身的同时,当头就撞上了后面快步跑来的传菜小厮,然而!他们是穿人而过!
那名传菜小厮可以确认为人没错,那么不与人肢体相撞,只能是这两名孩童不是人?!
才一想到这里,他冷不丁地就打了个寒颤。
俄而,他深呼吸了几口气,将哮天毫笔揣回了袖子内。这套偃月服的袖子是束口的,虽然感觉不到丝毫约束,但护腕其实很紧实,将笔插在里面,恰到好处,毫无负重感,也毫无异物感,且不必担心会遗失。
他会画驱邪避秽的符文,又有哮天毫笔在手,何况暗中还有山苍神君。所以他此刻除了有些激动和紧张,倒没有多少害怕。他拍了拍揉了揉因为紧张而发木的面颊,定了定颤动的心神,决意前去混入这栋青楼。
哎哟~这不是刚刚那位公子嘛~奴方才就知道您一定会回来的~他刚走上街道,青楼门前的莺花们立即便上来勾搭。
他想着躲避,可仍然避免不了被勾肩搭背,拉着他就往楼里引,莺花姐儿们两侧倚靠着他,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解释:我就是来随便看看,你们不用搭理我,我自己看看就行。呵呵呵
怎么能让您独自一人呢,有奴陪着您一块儿看不好吗~
这青楼客源甚好,从外面看不出什么,一进来才知,里头乌烟瘴气人声鼎沸,比白日的街道市集还要拥挤不堪。
我没钱,你们陪着我也没钱可赚,不如去陪陪别的人吧。去吧去吧林苏青一边拂开莺花们搭上来的手,一边在人群里挤着往里走。可是莺花们哪能让他自己走。
不仅不放过,在他一入楼门,更是争抢着扑上来,为了抢他这个客源,可谓是用尽心机。
瞧您一表人才,单看这身衣裳就价值不菲,却来同奴们装模作样,公子这玩笑开得可不像样~
这些软绵绵娇滴滴的声音他听着实在是受不了,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又一身,而那些莺花姐儿们还蹭着他扭来扭去,胭脂水粉味熏得他连连打喷嚏。
奴叫钰燕~公子如何称呼呀~
呃,姓林,林。林苏青不停地躲着她们,偏偏一个也躲不开,像黏上了似的。
莺花们瞧出林苏青有些窘迫,更是瞧出他是头一遭逛这样的地方,于是故意开起了他的玩笑。
哎哟~公子这般拘谨,是初次来吧~像极了阿娘的好宝宝,要不要同小姐姐们共享神仙逍遥啊~莺花们笑声放浪的调笑着他。
听到神仙逍遥四个字,林苏青更是促狭更为汗颜,以前这样听倒不觉得有什么,可自打他真的见识过神仙后,再听到这样的调侃,难免有些有些难以言语
那位自称钰燕的莺花似乎比其他人要有些地位,她朝其他莺花们挥挥手,她们便满不服气地散开去缠上了别的客人。
而这钰燕也颇有手段,她瞧出来林苏青面有羞赧,自觉方才的**只会吓着他,反倒不利于拉拢,立马改变了揽客的方式。
于是她挽住了林苏青的臂弯,温柔得竟是与方才判若两人,道:公子不必紧张,奴可先带您四处逛一逛。有奴在,旁的不敢来沾惹您,这样也好使您轻松一些。
不过林苏青毕竟不是真正的涩小子,他将这些瞧在眼里,明事在心里。他知道,莺花们应当都是一人千面,逢什么样的人,便作什么样的态,说什么样的话。
奴只是想为公子排忧解难,不知可好?钰燕真可谓是柔情似水呀,奴没成想姐妹们会同公子开那样的玩笑,请公子不要介怀。
林苏青想了一想,不能直接戳破不是?于是将计就计道:你有一个补救的机会。
那钰燕一听,想着这小子果然是按捺不住的,这个机会必然是那种玩笑,于是道:钰燕愚钝~还请问公子如何补救。
能不能别跟着我,让我自己先溜达会儿,谢啦。
钰燕美|艳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这就没了?
她如何也没有想到,林苏青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便又笑道:公子~你是不是嫌弃奴啊~
他的确不喜欢这样黏黏腻腻的说话语气,也不想让钰燕跟着,主要是觉得她会影响他的行动。
嗯可能是吧
钰燕太阳穴跳了又跳,有气不能发作,只得继续笑道:那不如帮您换个姑娘?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呢?
林苏青使劲儿剥下钰燕紧缠在他臂膀上的手,将她拂开。
不必了,你该忙忙去吧,我就想先自己逛一逛,如果有需要我会来找你的。谢了。
他说完拔腿就朝楼上跑去,气得原地的钰燕冲着他跑走的方向怒啐了一口:呸!随即又是一脸巧笑的迎向了别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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